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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從她的話中聽出深深的諷刺來,互相使個眼色,再次轉移話題。
葉訊吃完兩個土豆,才從河馬口中得知,爐膛裡那一塊一塊的不是木頭或者炭,而是牛糞餅,頓時反胃。巴雲野說,「只有純吃草的牛拉的粑粑才能當燃料,別處還吃不上呢。」葉訊仍無法接受,奔到角落一個勁兒嘔吐,又折騰許久。
大家各自回屋,小紫鑽進睡袋裡,似乎還想說什麼。巴雲野覺得小紫也罷,葉訊也罷,跟她都不是一路人,便裝著已經睡熟,小紫只能作罷。
夜深了,溫度越降越低,狂風夾雜著小雪,又給天地鍍上一層銀白。第二天早上,天氣仍是陰沉,沒有藍天的映襯,廣袤的荒原呈現一片焦黃肅殺,方圓百里彷彿毫無生氣。到了中午,天空轉晴,藍天從陰雲中一點一點透出來,遠處的上和周圍的土地忽然又變得十分溫和。
巴雲野帶著救援隊往東南方向走了一陣,終於找到普洱措。「鄒開貴偏離路線,很有可能走到這裡來——這水挺乾淨,化了就能喝。他穿越羌塘那會兒湖是凍住的,但在岸邊取冰塊不是太難。往下走有個盆地,一路下坡,很節省體力。」
大家沿著岸邊行駛,大朵大朵白色的雲與遠處的冰面相接,看上去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湖。前方一具新鮮的動物屍體,巴雲野一開始以為是野驢,近了才發現是隻藏馬熊,即西藏棕熊。骨架四散,毛皮上沾滿乾涸的黑色血跡,好像經過激烈的撕扯。她捧起熊的頭顱一看,骨頭上幾個洞,旁邊還不少碎骨。顯然,這熊跟之前那隻小熊一樣,都死於盜獵者的貪婪和無情,死後,又被狼之類的食肉動物啃咬殆盡。
每個人都不禁想,且一直都在想,鄒開貴會在羌塘遇見什麼,是龐大暴躁的野氂牛,還是狡猾兇殘的狼群,又或者是不測的暴雪沙暴?葉訊不再虛偽地發善心,他也不想知道鄒開貴失蹤的前因後果,他只想看到屍體。
第12章 撕裂者(3)
接下來的路一如巴雲野說得那樣難行,像搓衣板一樣的下坡癲得車上的人幾乎要吐出來,好不容易下到坡底,地上的石頭根根豎起,你永遠想不到哪來這麼多如同錐子一般的尖銳石塊,而且偏偏聚集在這裡。
小紫被癲得乾嘔兩次後,總算知道為什麼巴雲野叫葉訊降低胎壓。這不,沒走一會兒,葉訊的車第一個破胎,翻越紅山達坂時,皮卡的後輪又爆了,還有一輛車發動機故障燈忽然亮起來。
穿越羌塘,無論對徒步者還是對越野車,都是極大的挑戰,沒有一個人、一輛車是好受的。或者說,這裡本就不該有人,要不為何人類的祖先走遍世界各地,在各種極端條件下紮根,偏偏羌塘沒有遠古人類活動的蹤影。
即便你因穿越羌塘而有了一輩子的談資,你之於羌塘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匆匆過客。
大家下車維修,高原的烈風狂暴地亂吹,時而伴著粗礫,拍打在面板上,留下螞蟻啃咬般的麻。體感如此之差,周遭的風景卻美得懾人,真像天堂似的。途徑一些小小的措,陽光下像平鋪的藍寶石,湖面漂浮著未來得及融化的碎冰,野生動物越來越頻繁出現,高原兔、白屁股且不說了,「網紅」藏狐腆著一張大臉,探頭探腦地路過。
傍晚時分,車隊走到羊湖。
「羊卓雍措?!」小紫有些懵,她對羌塘再怎麼沒概念,也知道羊卓雍措不在這裡。
巴雲野搖搖頭,「羊湖是羊卓雍措的簡稱,但這裡是真『羊湖』,佈局走向跟羊卓雍措正好相反。我們現在處在可可西里山脈的西段,如果鄒開貴能走到這裡,說明他已經成功穿越三分之一。」
駐足遠眺,水與山、天與地像被凍到一起,如同一幅水墨畫卷鋪開,向四面八方無限延伸。
「我們還要走多久啊……」小紫有些煩躁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