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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著彈著,她越來越悲憤,掃弦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她受不了身邊的所有人,她恨,含姝的死讓她至今無法寬慰,可在這朝不保夕的日子裡,她不能哭,只能強顏歡笑,用往上爬來保護自己。這世上哪裡有安靜的美好?且不提高祖霸王徵戰四方帶給世間的倉惶,即便而今平安的塵世裡,自己這顛沛流離的半生,園子裡姐妹的苦楚,又向何人訴說?
「錚」地一聲,弦斷了。
沈晚冬亦驚醒。
她雙目含淚,抱著琵琶站起來,看見身邊的章謙溢目中複雜非常,十分憐愛地看著她,似有話說,卻又沉默不語。而此時,一樓吵吵嚷嚷簡直翻了天。
朝底下看去,翩紅果真被這突如其來的琵琶之聲打亂了陣腳,而底下的樂師們亦慌了神,亂得合不上曲子,最終導致翩紅在扭身旋轉之時,沒穩住,摔倒在了臺子上。
只見梅姨嚇得臉色慘白,趕忙帶了兩個小丫頭沖了上去,用披風包住翩紅,仔細檢視翩紅的腳腕,並扶起翩紅,準備帶這位受了傷的頭牌姑娘下場子。
也不知是不是栽了個大跟頭,丟了大人,翩紅此時低著頭,全然不似剛來時那般驕傲。
人群吵吵鬧鬧,都在議論。
「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傢伙,居然敢砸翩紅姑娘的場子?!」
「哼,他難道不知道,翩紅姑娘背後的勢力多硬,居然敢得罪她。」
「我看不然,方才聽見那琵琶之聲,好似千軍萬馬之勢,忽然一轉,竟然用琵琶彈奏古琴名曲,一腔悲憤之情宣洩而來,令人扼腕嘆息。」
「不錯,定是哪位宗師在彈奏,不然怎會有如此造詣,竟能亂了翩紅姑娘的陣腳。」
沈晚冬仍沉浸在方才的演奏情緒中,她見底下亂成一片,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辦,抱著琴手足無措,磕磕巴巴道:「公子,現,現在怎麼做。」
「先等等,有好戲看。」章謙溢大手附上女人的肩頭,試著安撫她的情緒,柔聲道:「現在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大家對你這位神秘宗師已經有了興趣,現在該由我的那兩個侍衛出手造勢了。」
沈晚冬深呼吸,慢慢將激切情緒穩住,她低頭往下看,果然,人群中忽然有個「面熟」高瘦男子站出來,揮舞著手臂朝著她這邊的窗戶指來,只見這男子與他的同伴假裝在談論,對眾人驚呼道:
「我知道彈琵琶的是誰!」
「是誰?」
「你們都不知道吧,福滿樓新來了位叫晚冬的姑娘,那長得可是貌若天仙,定是她在彈琴。」
「啊?是麼,那我真想見識見識這位美人了。」
沈晚冬瞧著那兩個侍衛一唱一和的捧她,不禁掩唇輕笑,扭頭看著章謙溢,笑道:「這倆人平時像根木頭似得,沒想到居然這麼會演。」
「那是,你也不看他們是誰的人。」章謙溢得意一笑。
忽然,沈晚冬聽見底下好似更亂,而且,話也更難聽。她踮起腳尖,皺眉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華貴的年輕貴公子帶著好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走進酒樓,這公子徑直走向翩紅,擔憂地看著楚楚可憐的美人,忽然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下巴微抬,朝二樓喝罵:「哪裡來的小娼婦,竟敢踩在翩紅姑娘頭上。給我滾下來,看本王今兒不揭了你的皮。」
章謙溢一見這年輕王爺,登時急的拍了下大腿,皺眉道:「肅王爺不是去順陽籌糧去了麼,怎麼忽然回來了!糟了,他可是滿心滿眼景慕翩紅,這下沒留神,犯在他手裡了。」
「瞧你那慫樣。」沈晚冬白了眼章謙溢,她輕扶了下髮髻上的金步搖,小指抹了抹唇上的口脂,歪頭看著男人,媚笑:「我好看麼?」
「好看。」章謙溢幾乎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那就睜大眼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