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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在還有愛子時時啼哭,分了她的心神,倒叫她少了些憂懷。只得輕輕抱著幼兒愛惜地拍撫,小聲地哼起了歌兒。
就這般,守得夜色深深,等得蠟燭將盡,等到了孩兒沉沉睡去,聽得外頭地喧譁也漸漸淡了,有遠去的腳步聲,有人大聲地告別。想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官,也該走得光了,夫郎這時也應當是把客人送出門外去了。她這才放下孩兒,開了房門,召了墜兒過來,叮嚀她即刻去準備熱水。
盧東籬打點起精神。把最後一個官員送出門時,其實已經累得骨頭都要散了。
他奉召回京,一路快馬加鞭,曉行夜宿,到了京城就立刻進宮,穿了全套正式的服裝去見駕,赴宴,皇宮的宴會是好赴的嗎,一頓吃下來,肚子肯定不管飽。人也肯定累得夠嗆,之後的單獨奏對更加費精神。好不容易回到家,氣還來不及歇一口呢。又是一大堆的客人陸陸續續湧上門。為表禮貌,為表敬意,他又得正衣冠相迎,陪說陪笑陪喝酒,好不容易撐到所有人走光,他感覺比守了三天城還累了。
人累成這樣,當然就想好好休息一下,自自然然走向臥房。房門堪堪在他走近時開啟。盈盈燭光下,那溫婉地女子輕笑著問:“回來了。”
盧東籬微微一笑。步入房中。
蘇婉貞雙手抬起,輕柔地為他卸冠卻衣,她的面容在燈光裡,帶著一種淡淡的暖意:“累了嗎?”
“還好。”
那一雙溫柔的手,為他去了髮簪,卸了華冠:“你為國家立功,有客來如雲,倒也是應當的。”
“其實也不過是官場平常的來往罷了,我今有些微功,皇上有意賞賜,他們不免也來趕趕熱鬧,過來套套交情,敘敘過往,順便也送點兒禮。剛剛還有人說我宅院太小,不合大將氣象,僕役太少,有失士大夫氣派,堅持著要替我選華宅,收僕役呢……”
那樣輕盈地笑,響在溫暖的斗室中:“你定是要婉拒的,真要住了那麼大的房子,不收一堆的僕役,只怕連灑掃乾淨都做不到,咱們的官俸可就真要不夠用了。”
“我自是要推辭的,不過,一個一個地推拒下來,可也真是件辛苦事啊。”
那樣纖美的手,為他解了腰帶,去了長衣,笑盈盈親手在熱水裡擰乾了手巾,看著他洗去滿臉的風塵與疲憊。
“說起來,你回來之前,也常有人登門送禮的。”
盧東籬低低“哦”了一聲。
“是在你打了勝仗立了功之後,以前一些親戚故舊,不免常來走動,有些據說與你同年或是曾一同任事地官員,也會來送禮。對了,瑞王殿下,也曾多次打發人來送重禮。”蘇婉貞抬首微笑“我不好太過卻人面子,那些精巧不值錢的,便收下了,貴重之物,卻還是歸還給了原主。”
她地笑容安寧恬淡,彷彿許多許多分離的歲月從不曾有過,今夜與以前他們曾共同相伴地任何一個夜晚完全一樣。
她總是守候他到深夜,從來不曾有過半句怨言,不管他回房的時候有多晚,她只是淡淡笑問,你回來了?
他總是微微笑一笑,她便輕輕問他累不累。
她總是親自服侍他更衣梳洗,照料他倦極安眠。
每一個夜晚,她都是這般,一邊為他解衣洗漱,一邊同他輕聲交談。
那樣地年復一年,他忙於政務,憂心著百姓家國,很多時候,一整天時間,與妻子相處交談,也不過就是這早晚間的幾句話罷了。
可是,每一天,每一夜,她待他,從來溫柔如舊,細心如初。
今夜,彷彿也和以前任何一晚都沒有什麼不同。
她為他解衣冠,她為他洗風塵,她為他消疲憊,她為他去憂煩。
這麼久的分別再相縫,她不曾痛哭失聲,她也沒有急著痛敘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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