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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胡春漫又叫住我,遞給我一個小熊的抱枕:「鬧鬧喜歡這個,讓他抱著會乖一點。」
抱枕鼓鼓囊囊的,看樣子是手縫的,很結實。
我把抱枕塞進鬧鬧懷裡,然後點頭說好。
胡春漫的表姐家住在新工業園區,從這裡開車需要四十多分鐘。
鬧鬧自上車起就坐立不安,抱著小熊,因為中文詞彙量有限,也不和我交流。
我哄裴雁來擅長,但哄小孩是半點都不會。只好連上手機藍芽,放了幾首提前下載的中歐童謠。
好在這方法有用。
鬧鬧聽了一陣,手也不再死死揪著熊的鼻子,等紅燈的時間,甚至嘗試主動問我要水喝。
「給。」我努力柔和語氣,擰開水瓶,囑咐:「慢點喝。」
鬧鬧抱著瓶子喝水,兩頰有點紅,動作很小,很安靜。
車載空調溫度高,呆久了會悶。
我剛鬆了一口氣,想開啟車窗通通風,卻在後視鏡裡看到一輛外觀相當眼熟的車。細看,車牌號最後幾位也很眼熟。
按首都的車流量,在同一個路口巧遇……可能性有多大?
前短時間剛有律師當街被當事人家屬捅刀的新聞,我不期待自己變成被害妄想症,但我天性謹慎,念頭鑽出來就壓不住。
駛向目的地,無論是繞遠還是最優路線都要路過新工業園區的煤炭廠。
煤炭廠新建的,外牆又高又厚,像城堡的圍牆。煤炭廠對面也是新蓋的寫字樓,幾十層,玻璃外層,廠區幾盞高聳的大燈打在上面,造成嚴重的光汙染。
鬧鬧突然動了幾下,我問他怎麼了,他卻搖搖頭,什麼也不說。我從他嘴裡問不出答案,沒辦法,只能皺著眉頭繼續開車。
這條道人煙稀少,大概是這座城市最不可能堵車的地方。
上了高架,又下去,我放緩車速,煤炭廠的正門慢慢出現在視野裡。
我不動聲色從後視鏡看,但那輛車果真還在,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是那輛五菱麵包車。
我去古玩城找盒子那天,車主邊打電話爭吵邊開車,追了裴雁來這輛雷克薩斯的尾。談賠付的階段,車主一直在推諉扯皮,說掏不出錢還。只是後續情況是小米負責跟進,我並不清楚最後這起爛帳被如何了結。
但因為走了保險流程,所以車牌號我至今仍有模糊印象,破損程度也沒什麼變化,基本上不會認錯。
被債務逼到走投無路,最後選擇報復社會的極端分子不算罕見。
我尚且不清楚那位司機要做什麼,但車裡還坐著個孩子。保險起見,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副駕駛上,鬧鬧的安全帶被好好的繫著。我企圖用最簡單的語句安撫他的情緒,告訴他,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緊張。
鬧鬧臉色似乎不太好,我反覆了幾遍,他才終於點頭。
希望是被迫害妄想。
我長出一口氣,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腕,打通裴雁來的電話。
「怎麼了?」
「裴雁來,」我嗓子發緊,分秒不敢耽擱:「我現在在新工業園區的煤炭廠附近,開了位置共享。」
裴雁來聲音頓時沉下去:「怎麼了?」
「有點兒麻煩。」我邊觀察著後視鏡,邊解釋:「我可能被跟車了。車主認識你這輛車的車牌,算有點舊怨——但我現在不能確定,也不清楚他想做什麼。」
對面響起辦公椅椅輪滾動的聲音,裴雁來冷聲道:「拖延時間,保持距離。你不要下車,我馬上過去。」
「裴雁來,你別掛。」我叫他。
「我不掛。」裴雁來說:「他的車牌號,記得住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