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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態度不夠真摯,還傻逼一樣朝他招了招手:「裴律。」
裴雁來面露倦色,看著我,在這短暫的幾秒鐘裡,我竟然從他的眼神中咂摸出沒來由的陰鬱。
沒等我往裡深挖一步,他已經移開視線。
他面目沉靜俊美,頷首都被做得優雅:「挺巧的,在這兒遇到。」
我僵硬地點頭,說,嗯。
我以為他會有什麼下文,比如問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可他沒有。
「時間不早。」他笑了下,笑意卻很淺:「我先走了,你自便。」
這不是我想要促成的局面。
今天老天把我引到這裡,就這樣收場實在可惜。我有許多話想對他說,也有許多問題亟待他解答,也只有他能給出答案。
「等等。」
裴雁來要走,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
他猛地垂眼,神情很淡,我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被鎖定。
人還是那個人,但眼神全然不同了。他手臂驟然發力,頸側線條因此更加深刻,我差點被扯得一個踉蹌。
好在我攥得緊,衣服像拔河的麻繩,被扯成一條繃直的線。
但並沒僵持太久,冒犯令面露倦色的裴雁來更加不愉。
他眉骨壓低,像是徹底摘下了一層雲山霧繞的仙人面具,脫胎降生成生而吃五穀,有喜怒的凡人,說出口的話都淬上寒氣。
「林小山。」他輕聲問:「你想做什麼。」
或許我命中帶賤,天生抖,竟然在這一句冷言冷語中獲得了久違的快樂。
我像是被野獸叼住頸部威脅著的獵物,可不同的是我並不怕死。
「敘舊。」
——甚至還想送上喉管討好殘暴不仁的狩獵者。
我一根根把手指鬆開,衣角被握出清晰的褶皺。
「畢竟我們以前…是朋友。」
第8章 他演技精湛
懷念會無視苦難,放大幸福。冷淡客套如上下級的我和裴雁來,曾經也能算是彼此「珍貴」的朋友。
「珍貴」這個定語參雜了太多我的主觀,但連裴雁來都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是,我林小山確實是為數不多看過他面具下那張真面目的人。
最開始,我以為我對裴雁來的單戀會是一場沒有觀眾的獨角默劇。
雖然我單方面對他抱有從某種意義上悖徳的情愫,但事實上,在除我以外的所有人眼裡,我們只是見面連招呼都未必會打的同窗關係。
沒什麼矛盾,僅此而已。
對我而言的那些不算甜蜜的甜蜜時刻,都能被那條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同行夜路說個乾淨。
但天可憐見。
我夜半的囈語被天上的某尊神明聽到,祂用小指撥弄命運的紡錘,一場意外事故,把我和裴雁來的線胡亂纏到了一起。
期末考前一天,晚自習放得早。
我照常跟在他身後,跟著跟著,才發現裴雁來的目的地不是家。
一條老巷子,牆上噴繪亂七八糟的塗鴉,白天都見不著什麼人,天黑下去更是放個屁都能聽見響。黑咕隆咚七拐八拐,很容易迷路。
裴雁來腿長,平時走路很快,按照我正常步速,照理說是要慢他二十多米的。可那天他始終在我前面不遠。
我跟到昏暗燈光的地下通道前,裴雁來失去了蹤跡。
樓梯鏽跡斑駁,青紅交錯,彷彿一推就倒,破舊的鐵門關著,將裡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說沒點遲疑是假的。但終究美色誤人,我罵了自己一聲,還是拽開這扇生鏽的門。
汗液、劣質香水、烈酒、菸草間或摻雜著灼燒的腐壞,辛辣而混亂的味道在潮濕的空氣中充盈,竄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