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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感到奇怪，為什麼我就這麼喜歡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44、第44章

世界上最好坐的交通工具是什麼？答曰,順風車。

無論這上面多麼擁擠，環境多麼惡劣,你都會甘之如飴，因為佔便宜的人是你。

也許正是出於這種心理,我坐在那團緩緩蠕動的血肉上居然沒覺得有多難受。這艘運輸艇裡的乘客大多是沒多少戰鬥力的老弱婦孺,也許他們其中不少人都已經習慣了人類社會的生活，每天早起晨練，吃飯，上班,晚上再回家買菜，做飯，一家人圍在飯桌上說話。可戰爭一旦開始,所有人都選擇放棄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生活，回到亞特蘭蒂斯來。

燼在座位上坐不住，已經含著棒棒糖跟他的同齡人玩到一塊去了‐‐

只見美少年突兀地蹲坐在一群三四歲的小不點中間，興致勃勃地玩著一輛遙控小汽車，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的玩伴們雖然在開始的時候對這個大型幼兒抱有疑問，但很快就接納了他，一群人玩得可開心。我看著鼻尖冒出細汗、兩眼發亮地玩著玩具的兒子，再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冷峻尊崇，頓時覺得真是慘不忍睹。

坐我身旁的年長女性含笑地看著那群孩子中的一個，懷裡還抱著一個更小的嬰兒，眉宇間雖然偶爾閃過憂愁，但卻很快地被她眼中溫柔的笑意沖淡。在燼成功遙控著小汽車把另一個孩子的坦克撞翻之後，她一面哄著懷中的嬰兒，一面忍不住抬眼笑著看我：&ldo;那是您的孩子？&rdo;

保衛運輸艇安全的責任基本上由我承擔，這上面的所有人對我都很客氣。

見我點頭，她唇邊的笑意更大，&ldo;他很可愛。&rdo;

我兒子的原型更可愛，可惜你們沒機會見到‐‐我在心裡這樣默默地想著，對著她報以一笑：&ldo;你的孩子們也很可愛。&rdo;

說著伸出手去逗了逗她懷裡的嬰兒，結果被小嬰兒抓住了一根手指，我因為指尖傳來的溫度而沉默，隔了許久才開口道，&ldo;這麼可愛的孩子，不該回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rdo;

她的笑容不改：&ldo;您不明白，他們都是在這塊大陸上出生的。在這場戰爭之後，這裡可能就不復存在，我不希望等他們長大都不知道自己跟普通人有什麼不同，起碼要讓孩子們看一眼，看一眼祖先生長的土地。&rdo;

我晃了晃被小嬰兒抓住的手指，她溫熱的小手也跟著我一起晃了晃，烏黑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我體會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ldo;這塊大陸現在太危險了，你們……&rdo;

她溫柔地讓小女兒鬆手，讓我能夠抽回自己的手指：&ldo;危險的話，不是還有像您這樣的人嗎？&rdo;停頓了幾秒，又輕聲道，&ldo;而且，如果您是怕自己顧不了我們這些人，我們也可以放下孩子，自己站出來跟對方抗爭。&rdo;

的確，在我出手援助之前，運輸艇上的人們一直是靠自己的力量在戰鬥，我沒有話可以反駁。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出來，&ldo;而且您在勸我們不要回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帶著孩子回到了亞特蘭蒂斯呢？&rdo;

我一愣：&ldo;這個……這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人在這裡。&rdo;

當一個人教會了你所有的愛和恨，你就會明白這個人在你生命會佔據怎樣的分量，就像割捨不掉的半身。大概到了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無關愛恨，就像現在這樣。

她微微一笑：&ldo;正像您說的那樣，我們也有很重要的人在這裡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