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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浩浩蕩蕩的馬蹄,帶起隱天蔽日的塵埃,隨著前來相迎的一匹瘦馬漸漸來到雁門關口。
大軍還沒走近,四面陡峭,八方險勢,高插入雲,過燕難攀,不可以上。便讓每個人心中都對這勝負未明的戰爭多了幾分勝算。入關城門之上,更是鐫刻“天險”二字,古人常言“蜀道難”可和這雁門環山相比,竟是不相上下。可難險之餘,環山鋒芒,稜角堅硬,竟讓連年的北風也嚐了失敗的滋味。而那刀槍劍戟一般的尖銳,彷彿更是鮮血,白骨與死亡的獨子。區區幾絲涼薄,又豈能打磨呢?
啊——啊——
馬蹄漸近,驚起幾行烏鳥,奏起死亡的輓歌。饒是大軍馬蹄噠噠,仍壓不下那久久回聲。
再行十幾裡,雁門隘口。便解下了疑是“延綿”的面紗。一隘兩堡,甚是高聳宏偉,與那雁門環山融為一體。《唐志》載:“西陘,關名也,在雁門山上,東西山崖峭拔,中有路,盤旋崎嶇,絕頂置關,謂之西陘關,亦曰雁門關”。
山間炊煙,一縷盤旋,再走近些,裊裊炊煙便催促著每個人肚裡的蛔蟲,發出“咕咕”的聲音。好在正要流口水時,已經到了關口駐地。
軍營帳帳,彼彼相連,依山而附,更像是為關山披上了一件死白的衣。
再走的更近些,便見荒草山野之中,散落著折戟殘骨。往來流動著白色帶著刺眼的殷紅,竟是奄奄一息的傷病,仔細聽來,痛苦的聲音與挫敗的沮喪更添上七分哀痛。
少年正想感慨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哀傷,一個一身戎裝,飛眉入髯,大嘴咧咧,舉止幹練的老將便帶著兩排親兵大笑迎來。雙拳一抱道:“公孫大人,不,公孫將軍,雁門守將趙可趙不為,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趙老將軍軍功卓著,赤膽忠心,何罪之有。”公孫華轉而道:“趙賢侄,近來可好?”
老將身旁軍姿最正的少年道:“託公孫將軍之福。”
公孫華揚了揚長鬚道:“將士們都餓了,煩勞趙將軍安排了。”說罷,便示意一旁的親兵把分營的名冊遞了過去。
趙可接過道:“趙天行。”
年輕人做禮道:“在。”
趙可道:“帶將士們分營帳。”
“是。”
聽了侄子應道,趙可又言:“末將早在帳下略備薄酒,為公孫將軍,刑將軍洗塵。還望不要嫌棄。”
公孫華道:“多謝趙將軍,即是如此,鄙人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轉而對公孫鳳道:“你也來吧。”
少年抱拳道:“是。”一路上,他很少說話,也不曾表露喜怒,但在公孫華問計之時,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倒也讓公孫華多了幾分青眼。
中軍大帳自是比不上司空司徒府,甚至公孫鳳那山間茅廬舒適。但點金槍、虎皮毯,楠木案、檀香爐,再加上一副地圖錦屏,也算得上輕奢。早已準備好的菜,算是雁門家常,可出了雁門,你絕對再難吃到,酒,也是關上最烈的燒刀子。
眾人嚐了幾口碗坨,試了幾次熬魚,刑笙讚道:“真想不到關上還有如此特色!”
老將軍笑道:“邢將軍過獎了,哪裡比得上京師山珍美味。”說罷,端起方樽又道:“澀口之酒,莫要介意,老夫先乾為敬,為諸位大人接風。”
老將軍一飲而盡,公孫鳳剛一入口苦辣之味便霸了味覺,不自覺得想張開嘴緩緩,但見一旁的兩人均已飲下,還是忍著飲罷了杯中烈酒。
刑笙本就好酒,路上就常找他一同喝酒,喝的快自然是情有可原。倒是公孫華咽的速度,出乎他的預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天下兵馬大權的大司空,按說這種貨色的酒,怎麼會上得了他的檯面?可被認為是瓊漿玉液澆灌出來的腸胃,此刻還是輕描淡寫的嚥下了最烈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