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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聲,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王大根就掙紮了起來:「老六,平日我待你不薄啊,怎能血口噴人。好漢,這都是五叔那個老不死的想出的法子,他是村老,我這個村長也要聽啊!」
「都是一家人,誰聽誰的還不知道呢!」
「之前赤旗幫買人,錢不是還分了你家……」
「沒有的事!住口!快住口!」
眼瞅著幾家鬧了起來,還有婦人嚎啕大哭,祠堂前簡直亂作一團。嚴遠的目光卻沒停在那群人身上,而是轉向了另一側。幾十個男女老幼畏畏縮縮立在角落,一動不動。
嚴遠開口問道:「這次我來到二王村,就是為了誅首惡的。爾等若是有冤情,也可以說出來,我看看能否為爾等做主。」
他的話依舊沒有得到答覆,倒是幾個剛才還在爭執的村人都停了下來,有些驚恐的望來過來。不是說帶路的事嗎,怎麼又要申冤了?都是些賊人,也敢替人做主?
他的話仍舊沒有沒人回答。
這次嚴遠卻不再問了,而是走到了一個大箱子前,一腳踢開了木箱。裡面有些散碎銀子,幾匹好布,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各式各樣的契書。
嚴遠撿起幾張抖了抖:「這麼多田契,村中田地可是都歸一家了?」
又換了一張,他眉頭微挑:「這不是借錢的契書嗎?王小是誰?」
此話讓角落裡的一個村人渾身一顫,低聲道:「是我爹。當年阿爺重病,村長作保,抵押了家中田地,沒能還上……」
「一村之長,還要奪人田產?」嚴遠冷笑一聲,「是不是還有犯了族規,被拷打致死,或是浸了豬籠的?」
這話一問出口,就有幾人哭了起來。
對於這些,嚴遠並不覺得稀奇,鄉間村裡,實在太尋常了。
把那幾頁紙扔進了箱中,嚴遠道:「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說不定還能把被奪去的搶回來。今日吾等來此,並非是要屠村,而是殺當殺之人。」
誰是當殺之人?這句話簡直就像一瓢油澆在了火上。一個婦人突然哭著跪了下來:「大房的不是東西,把我閨女給賣了,還把錢給貪了!」
那一聲,倒是讓人難以分辨到底是心疼閨女,還是心疼錢了。
有這一嗓子開頭,喊的人就多了起來,指名道姓的,破口大罵的。從貪墨魚錢,到跟奸商勾結,從侵佔田產,到佔了別家祖屋。還有什麼打傷親人,買賣兒女,甚至連扒灰,私通這樣的醜事都被翻了出來。
那一聲聲怒罵,有真心實意,滿腹怨恨的,也有牽強附會,帶著惡意的,然而巨大的聲浪混在一起,仍舊掀起了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惡意。別說嚴遠,就連他帶來的那些降兵,有些都變了面色。他們不曾受過這樣苦嗎?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嗎?何不殺個痛快!
一聲刺耳的嚎哭傳來,並不真切,不痛不苦,只是刺耳,讓人心煩意亂。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若是換成一個縣官,要如何來判?換成是他家小姐呢?
這一瞬,之前小姐說過的話,突然就浮上了心頭,嚴遠冷靜了下來,看著爭吵的眾人,以及手持鋼刀,青筋暴露的兵士。他們想要的是什麼?赤旗幫想要的是什麼?
嚴遠大步走到了那癱軟在地,已經被罵聲嚇破了膽子的王大根身前,手起刀落,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地。
這一下,場中驟然安靜。那幾十張嘴,一下都沒了聲音。
血從刀刃上滑落,嚴遠卻沒有感覺到「殺良」的內疚。相反,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殺的是一個魚肉鄉裡的惡人。
目光在所有人面上掃過,他冷冷笑了:「王老五是村中族老,若想給賊人引路,村中各位主事之人會不知嗎?王大根罪大惡極,他的所作所為,若是沒人幫襯,能幹得出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