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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人一邊思忖,一邊體貼地將傘移過去,替少年遮擋大雨,不過效果甚微。那些雨水早就濕透了他的頭髮,順著面龐如同小溪一般滑落。
湊近的時候,坂口安吾才看見,掩藏在一縷一縷的濕發下,少年精緻的臉不帶絲毫情感,之前禮貌的笑意消失無蹤,唯留下平靜的空殼。
他面無表情地覷撐傘的男人一眼,深沉如海底漩渦,沒有絲毫光亮,只有空洞的黑暗。
坂口安吾下意識捏緊了傘柄,這種像是看待死物一樣的眼神激起了他的應激反應,冷汗瞬間流下,彷彿他面對的不是片刻前還舉止有禮的少年,而是自深淵而來潛藏著毀滅慾望的魔王。
他甚至有種預感,下一秒,這個咒術師就會將這裡夷為平地。
「……我沒事。」
川平宇時說,他的聲音低沉平淡,和之前的溫柔不同,而是帶著剋制和壓抑,彷彿在與內心的無形野獸作鬥爭。
沒有再多作解釋,滴著水的少年沉著臉,在大雨中離開了此處。
在他冷漠的身影背後,帶戴著圓框眼鏡的男人皺著眉,他有些擔心少年此時的情況。每一個能力者都是潛在的炸彈,因此受傷的百姓數不勝數,作為官方人員,他不能任由這種不穩定的危險人物在外面晃蕩。
可是對方離開的速度太快,他之前又被驚嚇到,根本來不及阻攔。
……先將工作情況報告上去吧,有那麼多的監控在,應該可以及時做出應對行動。
那麼,先去一下除靈後的現場,看看有沒有解惑的線索。
川平宇時沒有離開橫濱。
他跑到了一處崖璧邊,底下是奔湧的海浪,和大雨夾雜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水聲的來源。
石頭又硬又濕,角落生長著翠綠的苔蘚,川平宇時呆呆地坐在上面,全然沒有了平日的優雅風度,倒像是個無家可歸的貓咪,在大自然變幻莫測的天氣下,被動接受糟糕的命運。
睫毛和劉海勉強起了保護的作用,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川平宇時還能看清周遭的景象。
頭頂上是灰濛濛的天,海上風浪的動靜不比陸地上小,直到地平線的遠方才能看見潔白的一片,看來這烏雲還要持續好久才會退去。
他曲起膝蓋,雙手抱緊腿,濕漉漉的觸感很不好受,雨點打在身上,帶來持續的痛感,雖然輕微,但著實惱人。
可是少年一動不動,既沒有尋找遮雨的地方,也沒有撐開力量屏障。
這是他十年來,最狼狽的時候了,落魄的模樣簡直和以往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和他七歲之前、和另一個「他」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
他半闔著眼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消化從「書」中得知的「故事」。
在故事裡,他的人生在七歲時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岔路口。
沒有好心的監護人,就沒有治療的費用,年幼的孩童在痛苦的高燒之中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再沒能治癒。
失語的他沒法和別人溝通,貧困的現狀也支撐不起他學習的費用,而惡性迴圈,他越是貧弱無用,他的生活越是黯淡無光。
被排擠、被取笑、被欺凌,他忍飢挨餓,就算付出加倍的努力,也拿不到平常人應有的回報,沒有人向他伸出過援手,只是冷眼看他陷入泥淖,還要撿起石頭,丟上幾句惡毒的話語。
都說環境塑造品格,果真如此,他成長為了一個性格陰鬱的傢伙,每天除了思考怎麼活下去之外,就是憎恨這個醜陋的世界、這個骯髒的地獄。
當他第一次在鬥毆中點燃火焰的時候,他立刻就對那些恃強凌弱的蛆蟲動了手,然後憑藉力量加入了一個小勢力。
奇怪的是,從此之後,他突然就變得幸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