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意外歸來(第1/3 頁)
平生頭一回覺得青州城的雨水真多啊。
牽著線似的砸進草地上,一腳踏進去,就溼了一腿。
小時候,下雨總是最讓人快樂的,淋溼了也不怕。
眼看著天色漸變,有一片烏雲過來了,還可著勁和烏雲比誰跑得快。
總是我跑過雨。
樂得倒吊在高處的簷口,嗤笑那些被雨淋溼了孩子和大人。
孃親有一次瞧見了,急得在底下變了臉。
我自顧自地在上面樂開了花,哪裡注意到孃親和她的驚嚇。
胖丫說,夫人又急又怕,又不敢叫出聲來,臉氣得紅一陣白一陣。
所以,那一次,是孃親第一次讓我罰跪。
我一見胖丫和喜妹偷著眨眼,好似在說,你看,被我說中了吧。
氣不打一處來,人跪著,手卻沒停。
撿了旁邊的石頭就扔了過去,她二人疼得齜牙咧嘴,我倒樂了。
我一樂,孃親說我不長記性,又加罰多跪了一個時辰。
這才是,小不忍,犯了孃親那時那刻的忌諱。
從來都是,喜悅容易和喜悅連線,悲傷容易和悲傷迴圈。
所以,我人是回到青州城,心卻留在了錦官城。
自然,一時高興好半天,又一時難過好半天。
只有胖丫,一點眼力見也沒有,自顧著開心。
若要因此訓她,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實在叫人下不去嘴。
喜妹倒好,無事惹事。
總向胖丫炫耀在南國的所見所聞,難免會說起子言。
她形容子言是聰明絕頂、俊秀瀟灑的南國男子。
引得胖丫問過我好幾次:“小姐,喜妹說世子殿下是天地間難得一見的男子,聽她的意思,竟然比我們大公子還要出色。瞎說,誰比得過大公子,當今的駙馬爺。”
不過數月不見,胖丫的口齒倒伶俐了不少,居然能完完整整地說清楚自己的意思。
一問方知,孃親給胖丫物色了一門親事,再有三個月,她就要嫁給青州城葛家村張木匠的二小子了。
古話說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沒說人逢喜事口條好啊。
胖丫這是開竅了?
原來成親,還有這奇效?
喜妹忙著和胖丫娘一塊,為胖丫準備嫁妝,成天嘰嘰喳喳,我稍嫌她聒噪,她便說了:“如今的嫣然小姐陰晴不定,很不好伺候。”
唉,我啥時候不好伺候了?
不就一時喜怒無常嗎?
算了,懶得和她理論。
我得讓自己忙起來,人一忙一累,腦子裡的事就少。
心事一少,自然不會婆婆媽媽,更不會懶心無腸。
這一日,早早地從師父小院回來,又順手在大將軍府的院牆上跑了一圈,時間還早,索性拿了本《詩經》,到房頂屋簷上曬著太陽,趁機好好地讀幾頁。
尤其是那首,他為我吟唱過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反覆讀過好幾遍,我若有所得。
每一個人的世界都是如此不同,文的武的,各有其精妙之處。
若不是因為他,我會為這樣迤邐的詩句心神盪漾?
若不是因為我幼時的被劫,我會十餘年如一日勤練武技?
我沒想明白。
在每一個偶然裡,看似藏著必然。
而每一個必然卻彎彎繞繞,叫人摸不著門路。
我的偶然有了,我的必然在哪兒呢?
唉,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對眼下卻很是失落。
是眼下的失落是偶然呢,還是未來的長遠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