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4/5 頁)
子,因為所有記者和攝影師都在那裡。
他低著頭,走向最近的樓梯。這段路走得很慢,因為大家看到了那三個轉播麥克風和藍色禮服的胖女人,都紛紛停下腳步。儘管喬低著頭,還是看到了恰比·蓋根和布柏·佛勒在跟瑞德·拉芬講話。打從有記憶以來,喬就是紅襪隊的狂熱球迷,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一個通緝犯走到那三位棒球選手面前去找他們聊打擊率,可能不是個好主意。不過他還是擠到他們背後,希望或許能偷聽到片段的交談內容,釐清有關蓋根和佛勒要被交易掉的謠言,結果只聽到一堆跟股票市場有關的談話,蓋根說唯一能賺錢的方式就是融資買股票,其他方法都只是讓那些不想發財的笨蛋玩的。就在此時,淺藍禮服的大塊頭女人走到麥克風前清清嗓子。她旁邊的男子走到另一個麥克風前,朝觀眾舉起一手。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歡迎收聽,」那男子說,「WBZ電臺,波士頓一〇三〇頻道,我們在地標史泰勒飯店大廳為您現場轉播。我是艾德溫·馬弗,很榮幸為各位介紹舊金山歌劇院的次女高音,佛蘿倫絲·費瑞爾小姐。」
艾德溫·馬弗往後退,昂起下巴,而佛蘿倫絲·費瑞爾則又拍拍頭上的髮髻,朝她的轉播麥克風吹氣。緊接著,毫無預警地,她的吐氣轉為巨大一波高音,傳遍人群,爬上三層樓,直達天花板。那嗓音好誇張卻又好真實,讓喬覺得滿心孤單無比。她的歌聲彷彿源白天上諸神,從她的身體傳送到他的,喬於是明白自己有一天會死。這跟他知道死亡終將到來並不一樣。因為想到死亡終將到來,只是個遙遠的可能性。但眼前,卻是個冷酷無情的事實,不管他高不高興。面對著這樣非世俗的清晰事實,他知道無須爭辯,他只是渺小的凡人,從來到這世間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步步邁向死亡了。
她繼續深入那首詠歎調,音符變得更高、更長了,喬想像她的聲音就像一片黑暗的海洋,遠無邊際,深無終底,他看著四周穿著晚禮服的男人,以及穿戴著閃亮塔夫綢和絲質緊身禮服和蕾絲花環的女人,看著大廳中央湧出的一道香檳噴泉。他認出了一名法官和柯利市長和傅勒州長,還有另一個紅襪隊的內野手「小娃娃」傑可布森。在一架鋼琴旁,他看到一名本地演員康斯坦絲·弗萊斯戴正在跟一個人脈很廣的名人艾拉·邦察斯打情罵俏。有些人在大笑,有些人太努力扮出體面狀而顯得可笑。他看到一些留著連鬢胡的嚴峻男子,還有些上了年紀的貴婦穿著形狀像教堂大鐘的裙子。他認出了一些名門貴族和「美國革命婦女會」的成員,也注意到一些私酒商和私酒商的律師,甚至還有網球選手羅瑞,約翰森——去年打進溫布頓網球公開賽八強,然後輸給了法國選手亨利·柯榭。他看到了戴著眼鏡的知識分子們暗自打量著愚蠢的年輕女郎,她們講話無趣,但雙眼閃亮、雙腿迷人……這所有人很快就會從世間消失。五十年之後,要是有人看著今夜的照片,就會發現裡頭大部分人都死了,而還活著的也快了。
佛蘿倫絲·費瑞爾唱完詠歎調時,喬抬頭看向樓座,發現了亞伯·懷特。忠實站在他右肘後方的是他太太。她是個細瘦的中年女人,一點也沒有已婚貴婦的福態。她全身最大的部分就是眼睛,即使喬站得這麼遠,也還是覺得顯眼。那雙眼睛突出而狂亂,就連她露出微笑時也不例外。此時柯利市長拿著一杯蘇格蘭威士忌來到他們身旁,亞伯跟他講了些什麼,市長低笑了起來。
喬的目光沿著樓座往前看,在幾碼之外看到了艾瑪。她穿了一件銀色緊身禮服,站在靠近鍛鐵欄杆的人群裡,左手拿著一杯香檳酒。在燈光下,她的面板像雪花石膏一樣白,表情苦悶又孤單,迷失在暗自悲傷的情緒中。她私底下就是這個樣子嗎?有什麼無以名狀的失落感潛入她心中嗎?一時之間,他真擔心她會越過欄杆往下跳,但接著她臉上的哀傷轉為笑容。然後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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