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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辛有禮貌地保持沉默。

他一刻也沒有忘記維斯寧職權大，跟方面軍軍事變員戈魯勃科夫關係密切，一刻也沒有忘記維斯寧有權與莫斯科直接聯絡，但同時他又想到維斯寧過於急躁，目光短淺，處事不慎，甚至失之軟弱，而這種人的地位往往是不牢靠的。他對維斯寧的底細一清二楚，知道他過去不是基幹軍官，而是文職人員，是高階黨校和政治學院的教員。歐辛記得很清楚，維斯寧現在的妻子是續娶的，是個化學教員，亞美尼亞人，他十歲的女兒尼娜系前妻所生，前妻的兄弟在三十年代末被判了罪，此事累及維斯寧，使他受到嚴厲警告，直至戰爭爆發前夕才撤銷處分。他在一九四一年已擔任師政委，當時曾帶領將近一團人從葉爾尼亞突圍出來。歐辛還知道和記得許多大約維斯寧本人早巳忘卻了的其它事情。但是，儘管這一切在歐辛那記憶力很強的腦袋裡翻騰，他在表面上卻慣於用談淡的微笑來掩飾。

此刻，他就是帶著這種使人不易捉摸的表情回答維新寧：&ldo;我個人什麼也不堅持，師級政委同志。我僅僅履行自己的職責……行政上的和黨內的。&rdo;

&ldo;既然您的職責已經盡到，&rdo;維斯寧陰鬱地說，&ldo;您就沒有必要待在這裡。我再說一溫：立即離開觀察所，別擔心發生什麼不側！您的謹慎小心簡直荒唐透頂！難道‐&r;聽見&l;包圍&r;兩個字就嚇得疑神疑鬼了嗎？&rdo;

維斯寧走到桌邊，朝歐辛上校望了一眼，眼鏡上的玻璃片閃了一下。他抓起那包落滿泥土的香菸，走到掩蔽部門口，一彎身跨了出去。門外一片黑暗。訊號彈在遠處閃著亮光。胸牆上的夜風把衝鋒鎗的掃射聲和大炮的轟擊聲吹到了遠方。

第十七章

維斯寧從掩蔽部走進壕溝裡，沒有立即看到別宋諾夫，因為紅紅綠綠的訊號彈使他眼花繚亂，噠噠的槍聲震耳欲聾。他只看見幾個人趴在壕溝轉彎處的胸牆上，用衝鋒鎗向下掃射。

維斯寧走過去隨口問道：&ldo;發現什麼情況？朝哪兒打槍？&rdo;

&ldo;有人爬上高地！&rdo;胸牆上有個人回答他，&ldo;摸上來了，哼……！&rdo;那人說罷，又打丁挺長的一個連射，然後把彈盤弄得咔嚓一響。&ldo;對不起，師級政委同志！&rdo;

維斯寧認出說話的人是鮑日契科少校。少校的帽子推在後腦勺上，露出他那禿得過早的頭頂，臉上的表情又快活又激動。

&ldo;我又不是大姑娘，講什麼客氣。&rdo;維斯寧微微一笑，&ldo;常言道，精神振奮。我倒佩服您這兩下子。司令在哪兒？&rdo;

&ldo;就在前面，順著壕溝過去。他跟傑耶夫在一起。&rdo;鮑日契科答道，順便打聽起來：&ldo;噢，歐辛呢？他在哪兒？真是個英雄！可以說是衝鋒陷陣而來！可是他到觀察所來幹什麼？是不是來參加戰鬥，想撈個把勳章掛在胸前呢》連卡斯揚金也說不知道。嚴守軍事秘密，好樣的！&rdo;

鮑日契科打槍打得上了勁，說話也隨便了，他並不掩飾素來跟維斯寧說話時那種放心大膽的口氣。提到卡斯揚金時，鮑日契科在一個人的背上拍了一巴掌，那人象黑土堆似的趴在他旁邊的胸牆上。鮑日契科笑了起來：

&ldo;師級政委同志，我正在勸卡斯揚金，要他象詩歌裡所寫的那樣去消滅侵略者。哪怕就打死一個吧，也好在戰後講給人家聽一聽。可是他說對詩歌不感興趣。卡斯揚金，沒有關係，我來培養你。用不著坐冷板凳，磨得你屁股上生老繭。請原諒我講粗話，政委同志……卡斯揚金，趁我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