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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右邊，德國人的六筒火箭炮發出野獸船的吼聲，開始&ldo;演奏&rdo;了。火箭彈的彈尾在地平線上閃耀著，劃破了黃昏時煙火瀰漫的天空。炮彈落在高地頂上爆炸，熾熱的煙霧盤旋上升。高地猛然一震，彷彿崩裂了。在風中呼嘯的彈片迎面飛來。

別宋諾夫和維斯寧撲倒在交通壕的底部，在泥土掩護下躺了幾秒鐘；然而在不可預測的命運前面又有什麼東西可以掩護他們呢。誰知道德國瞄準手會把瞄準具移動到哪一度呢？……別宋諾夫覺得不舒服，受傷的腿壓在身子底下。他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身體，由於怕再一次弄痛而感到痛苦和恐懼。他只好當看別人的面在地上扭動著身子。維斯寧一把摘下眼鏡，睜著近視眼驚疑不解地望著他，彷彿在說：&ldo;您也怕死麼，將軍同志？看來在死神面前大家都同樣軟弱無能。&rdo;由於腿病，由於這種不雅觀的&ldo;跟土地接吻&rdo;，別宋諾夫皺緊眉頭，閉著嘴哼哼起來，他想告訴盯住他看的維斯寧：&ldo;不對，親愛的政委，我並不怕死，生命跟我只有微弱的聯絡，我所怕的是無謂的痛苦，這種痛苦自從腿骨被一塊彈片打壞之後我已經受夠了。&rdo;但他明白，他此刻絕不會跟軍事委員講這樣的話，因為這種坦率就象此刻在這條壕溝裡負傷或被打死一樣，都是毫無意義的。

&ldo;這不是從南面，而是從西面打來的，彼得&iddot;阿列克山德羅維奇。&rdo;維斯寧對眼鏡片呵了口氣，用手套擦了擦。&ldo;他們到底迂迴過來了。&rdo;

&ldo;是從西面，從西面，&ldo;別宋諾夫答應著，泥土從他的帽子上掉下來。&ldo;起來吧，該走了，&rdo;他自言自語地說，同時擺動了一下腦袋。

硝煙象黃色的沉澱物凝聚在高坡上。前面傳來鮑日契科驚慌的呼喚聲：&ldo;司令同志！師級政委同志！都沒傷著嗎？&rdo;

鮑日契科少校沿著交通壕朝他們跑來。

&ldo;活著吶，活著吶，&rdo;別宋諾夫對自己很不滿意，沒好氣地說。他拿過手杖，站起身來，也不等維斯寧，逕自迎著鮑日契科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去。&ldo;別這麼大喊大叫的，少校，這沒有必要。&rdo;

&ldo;謝天謝地：我以為您叫土埋住了，司令同志。&rdo;鮑日契科鬆了口氣，說：&ldo;炮彈打得真密！象是從後方打來的！……&rdo;

傑耶夫上校待在高地頂上的觀察所裡，正和一群指揮員一起站在炮隊鏡邊，從鏡中觀察著對岸的戰場，對岸映著夕陽暗淡的紫紅色餘輝，炮彈在爆炸，到處是火光，呈現出光怪陸離的顏色，把整個河岸摘得亂七八糟。

這時別宋諾夫來到了觀察所的塹壕。全體指揮員馬上立正，坐在電話機旁的通訊兵也一個個抬起頭來。

傑耶夫聽背後有人說&ldo;司令來了&rdo;。就趕快離開炮隊鏡，挺起束著武裝帶的皮襖下面的胸膛，準備報告。

刺骨的寒風在高地上呼嘯，把隆隆的槍炮聲吹向四面八方。一張張被晚霞映紅的險上帶著風霜的痕跡，也帶著憂慮和期待，同時隱約地流露出由於在師的防區內目前處境艱險而感到內疚的心情。別宋諾夫朝戰士們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在傑耶夫臉上。

&ldo;司令同志！&rdo;傑耶夫用年輕人的男中音開始報告，他那銅鑄鐵澆似的脖子露在皮襖領外。別宋諾夫暗暗發現：這個長

著棕黃色頭髮的上校個兒挺高，長得膀大腰圓，年輕力壯，他沒有負過傷．也許有生以來不曾害過病。&ldo;一小時前，德軍炮

火壓住了對岸前沿的炮兵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