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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放！放！對準坦克放！&rdo;庫茲涅佐夫大聲叫著，驟然間，好象有什麼東西促使他挺直身子，跳進很淺的、尚未挖好的交通壕。&ldo;我到那邊去！……到二排！裘巴利柯夫，你留下代替我！我到達夫拉強那兒去！……&rdo;

他順著未挖好的交通壕，向無聲無息的二排的炮兵陣地跑去，他從狹窄的土牆間擠過去，還不知道他將在達夫拉強的陣地上幹些什麼、可以幹什麼、能夠幹什麼。

交通壕淺及腰部，這使他能看見眼前的戰火交織的情景：射擊的炮火、彈跡、爆炸、坦克群中的濃煙和鎮子裡的大火。

在右邊，三輛坦克搖搖擺擺地沖向一個開啟了的缺口，自由自在地進入了所謂&ldo;死界&rdo;，即越過了鄰近炮兵連的有效火力地帶。它們離達夫拉強的陣地只有兩百米了。這些沙黃色的坦克，車身寬闊，不易擊毀，十分危險。隨後，從它們長長的炮管裡閃出了火焰。腦牆上的爆炸聲似乎驅走了馬達的咆哮。頓時機槍也打響了，兩道長長的彈跡向庫茲涅佐夫頭項上射來。

&ldo;可別在這個時候……可別在戰壕裡受傷！……我現在，在這幾秒鐘內，能幹什麼呢？跑近炮兵陣地就完事了嗎？……&rdo;

這時庫茲涅佐夫不能、也沒有權利回去，而只能迎著坦克跑去，好象在奔向死亡。由於這種絕望的心情，他感到兩頰冰冷，用可怕的聲音呼叫起來：

&ldo;達夫拉強！……開炮！……&rdo;他汗流俠背，瞞臉汙黑，穿著沾滿泥土的軍大衣，從交通壕的盡頭跑出來，撲倒在炮兵陣地上，嘶啞地叫著：&ldo;開炮！開炮！&rdo;

他在達夫拉強陣地上一眼看到的和感覺到的簡直太可怕了。

地上有兩個很深的新彈坑，屍體縱橫在炮架之間、彈筒堆裡和胸牆附近，炮兵們蜷縮在地上，姿勢很怪。他們的臉孔慘白，又黑又硬的鬍子彷彿粘在臉上，有的臉埋在泥土中，有的藏在叉開著的蒼白的手指間，他們的腿蜷縮在腹下，肩膀縮攏，好象要用這種姿勢來儲存生命中最後的一點熱；從這些佝僂的身體和黑白分明的臉上散發出冰冷的死亡氣息。

這裡顯然還有活著的人。他聽到壕溝裡有人呻吟，但來不及到那邊去看看。

在被彈片打壞的炮輪後面，他看見兩個人在胸牆下面蠕動。

瞄準手卡瑟木夫正從地上慢慢始起他那顴骨寬大的臉來，臉上血跡斑斑，睜著一雙幾乎變成白色的失明的眼睛，一隻手痙攣地抓住炮輪，汙黑的指甲掐進橡皮裡去了。

看樣子，卡瑟木夫試圖站起來，想把身子挪到炮邊，但沒有成功。他的手指在撕裂的橡皮上抓了一陣，就鬆開了；但他重又探過身去，抓住炮輪，嘴裡語無倫次地嚷著：&ldo;走開，護士，走開！我要射擊……幹嗎要把我埋葬？我還年輕！走開！……我還活著……我要活！&rdo;

他那強壯的身體好象齊腰折斷了，一些紅色的東西從扎著繃帶的腰間流出來。他受了重傷，發著高燒，處於精神狂亂的狀態，從表面上看來，他好象不會立刻就死亡。

&ldo;卓婭！……&rdo;庫茲涅佐夫叫了一聲。&ldo;達夫拉強在哪兒？&rdo;

卓婭躺在胸牆下卡瑟木夫的身邊．她一面把他按住，一面向兩邊撕開他的棉襖下擺，急忙將乾淨繃帶紮在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