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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空洞,腳步虛浮地踏上這片廢墟,鸞春落下血淚,他還是醒悟得太遲了,他再也見不到褚闌珊了。
「cut!」應舒喊了一聲,走來對胡豆說,「表演還是太流於表面。不要哭喪著臉,你自覺虧欠褚闌珊太多,那種悔恨是無法被填補的……」
說著說著,應舒一驚,「誒,你哭什麼?」他絕望地揉揉頭髮,「這裡沒有眼淚的,要哀莫大於心死,你懂不懂啊?」
胡豆想說自己懂,但此刻他已經與鸞春共情,一想到他的錯過與辜負,胡豆便沒辦法坦然地流露出絕望。
鸞春太傻,褚闌珊也太傻……
「豆兒啊,」應舒被他的眼淚弄得精神崩潰,「別哭了,等一下就連不上戲了。」
一聽可能連不上戲,胡豆這才收了眼淚,但心裡仍舊悲傷。
悲傷的情緒不能外露,就在他體內醞釀著折磨他,胡豆很快就腸胃絞痛,痛得他冷汗直流。
「這又唱的是哪一齣?」應舒扯掉收音耳機,過來檢視,「豆兒,我剛剛才說過,這裡的情緒得是收著的,你在那痛苦個什麼勁兒?」
在一旁候場的鬱瀾走過來,手心貼貼他的額頭,帶來一陣冰涼,問胡豆,「哪裡難受嗎?」
「肚子很疼,」胡豆抱著肚子蹲下,面頰上的紅潤即時消褪,只剩下慘澹的白,他張嘴說話,音調近乎在狼狽告饒,「鬱老師,我好難過,我替鸞春難過……」
鬱瀾最是明白演員入戲後的心思的,所感所想全部繞著角色,甚至無法用理智去主宰自己的生活。
他回過頭,看向應舒,「要不先走我的戲份吧,讓豆兒調整一下。」
應舒扁扁嘴,「那就先這麼辦吧。」
退到一邊休息時,胡豆望著拍攝現場,褚闌珊命數已盡,咽氣前雙眼還怔怔望著門口,在等待他的鸞春回來。
然而老天還是辜負了他,他只好孤獨離去。但他不悔,他想到了二人年少,竹馬繞床,月下揮劍,偷喝國師的梨花釀,偷來龍璽,按在單薄的婚書上,那婚書終究是沒能帶出來……
往日不覺惜,他們終於重新遇見,鸞春沒了記憶,他處處抵抗,可他們仍舊彼此鍾情,共同擁有了那麼多美麗的回憶。
如今他要走了,他的鸞春還不知何時歸來。恨嗎,有吧,恨這命運可笑,眾生皆苦,貪來的甜總得償還;但他仍舊感恩,謝謝老天爺終究垂青於他,讓他和鸞春再度相遇。
人生一遭,俯仰之間,他終究得以笑著離世。
幸哉,快哉!
這場戲應舒一共動用了十二臺機位,來回切了幾十回,鬱瀾始終狀態飽滿,贈予褚闌珊以最瀟灑也最扼腕的離開。
在場的工作人員無不感動落淚,可鬱瀾愣是將悲傷的情緒收在心裡,忍到導演喊透過時才終於爆發,抱著頭崩潰大哭。他何嘗不可憐褚闌珊,他分明就是褚闌珊!
下午三點開始,戈壁灘的天色逐漸暗淡,應舒望了望天,通知全組:「今天先拍到這裡,鸞春的戲份明天一早再繼續拍攝。」
又單獨找來胡豆談話,「請你尊重你的角色,尊重劇組,我知道你的資歷尚淺,擁有與人物共情的能力已經十分難得。」他看向胡豆,道,「可你要記住,你是演員,不是觀眾。你需要完成的是角色的情緒表達,而不是你個人情感的表露,正是這一點劃開了專業演員與漂亮花瓶的分界……悲傷高興都淋漓盡致地透過表情不加掩飾地展現出來,是演員的大忌,你得明白……」
胡豆點點頭,他當然明白,可他也得正視自己的能力上限,讓他像鬱老師那樣自如地調動情緒,將心中所感都藏在心裡,直到下戲才宣洩出來,他是真的做不到。
原來所謂戲痴,不是讓自己完全陷入角色,而是能清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