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第1/2 頁)
我說:「宋清平,等到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告訴你我一直瞞著你的一件事情。」
明年這個時候我就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四海為家去了,所以我得告訴他我要出一趟門的事兒。父皇讓我緩緩跟他說,我提前了一年預知他,大概算是緩緩的罷。
「那我也……」
宋清平大概想說自他落水之後,他中邪的事兒,還有他知道秋狩時我摔斷了腿的事兒。
但我轉頭看他:「你說的話我就信,不用勉強,你說是做夢夢見的就是夢見的。」
他問:「殿下信神佛麼?」
最好的回答應該是這樣的:我不信神,也不信佛,我信你。
而且說這話時我還得深情款款的望著宋清平。
可是這樣的話說起來怪肉麻的,於是我說:「就算我信神佛,你還能找個神或佛出來跟我說話麼?他們既不能跟我說話,他們的話和你的話比起來,也就沒什麼可信的了。」
「我是說,殿下信這世上有神佛麼?」
「我還以為你問我是信神佛,還是信你。」我想了一會兒,又說,「這麼說罷,如果有個算命的說我的好話,那我就信,他若說我的壞話,那我就不信。不過若是算命的說我的好話,你說我的壞話,那我還是信你。」
我又不自覺說到之前我以為的那個問題去了。
宋清平不再說話了,我說:「我們下山去罷。今晚你我也風流一回,我們提著燈籠唱著歌兒下山去,下去的時候再吃一碗羊雜,吃完了攤子也就該收了,我們就蹲在山丘上看他們收攤。等他們都走了,我們就提著燈籠慢慢地走回城去。回去早了也不要緊,我們就找個避風的城牆角蹲著等城門開。」
宋清平笑我:「殿下這算什麼風流?」
我挑眉看他:「清平兒想怎麼風流?」說完這話我就手腳並用爬下假山,好容易才落了地:「這算是前朝風流,我們秉燭出遊,穿著寬袍大袖在山林裡邊唱邊跳,到了山下說不定還能遇上大善人賞給我們幾個銅板。」
宋清平也跳下假山來,拂了拂衣袍:「殿下還是這樣喜歡玩耍。」
「走了走了。」我伸手攬他的肩,把他帶著往前走,「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燈籠,我們就把書院門口掛著的摘下來借用一下,明早再差人還回去,總歸現在陳夫子沒法罰我們背書了。」
可惜我們在書院門口試了很久,都沒能把掛著的燈籠給取下來,再加上書院新添了巡士,他們還以為我們是附近山上溜來玩兒的少年人,就拿□□指著我們,把我們給轟走了。
他們一直看著我們走出去很遠才肯離開。我想要的燈籠也就沒有了。
俗諺說十六的月亮才圓,這句話是不錯的。月光透過枝葉縫隙灑進樹林,將周圍都鍍上一層銀白的光。
我指著月亮說:「宋清平,你看本太子送給你的燈籠。」我又朝空氣中抓了一把,然後拉起他的手,裝出把月亮放進他袖子裡的樣子:「現在燈籠在你的衣袖裡了,捂嚴實了,不要把我送你的東西丟了。」
宋清平一笑,果真就攏著手,倒是生怕散了月光。
我先前很不明白,為什麼古往今來的人看見月亮都容易想事兒,現在看來,我有些明白了。
月亮這種東西是天底下最乾淨的東西,它配得上你放在心尖兒的最好的那一點東西,什麼情、什麼愛、什麼離愁、什麼別恨,大約還有什麼人。
唉,看來我真是有點瘋了。
宋清平問我:「殿下用手指著月亮,怎麼不怕天狗咬耳朵了?」
我想宋清平也是瘋了,拿哄小孩子的話來哄我。
我笑說:「這兒倒是沒有別人,也沒有天狗,我不能咬自己的耳朵,莫非是你要咬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