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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筆,頭一個寫了她的評語,誇了細節處理得好,想提缺點,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說意境?畫就是畫,沒誰限定必須得有意境。
說技巧?這蘿蔔下筆是有些稚嫩,可難得作畫之人心細,耐性足,描補了過來。
他自嘲一笑,暗忖:評語就非得有否定?
拿定主意,他又細看了另外七份畫作,按著優劣分成三等,放在一旁。
韋鴻停站起身,挨個去看她們所畫的湖石,頭次轉變,他以指導為主,低聲點出要提升之處,就這,五姑娘還委屈得眼淚打轉。
韋鴻停天生就沒有憐香惜玉這根筋,鐵著臉走過,鑒起下一幅。
美繡滿腹心事,絲毫不在意畫作如何,隨他怎麼點評,她只當耳旁風,等他話音落了,才略點頭。
莒繡看著紙上黑乎乎的一團,緊張得不行。
她也想學韋先生一樣揮墨成畫,妙手丹青,可拎著筆一猶豫,墨就糊成了一團。
韋先生果然被這畫給驚到了,停住好一會才開口道:「下筆要乾脆,既不成,為何不重畫?」
莒繡默默地從書冊下抽出另七張,一一開啟給先生過目。
莒繡清楚地聽到先生吸了口氣,不由得更慚愧了。
韋鴻停看著跟前垂頭不語的姑娘,斟酌了一番才說:「下了學,多練習線條。學畫不能急於求成,從簡到繁,由粗到細。」
莒繡暗自鬆了口氣,大聲應道:「謝先生提點。」
韋鴻停也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好像有點怕她也會哭。
將太湖石一一指正過,韋鴻停親自分發先前交上來的畫作,和林先生不同,他是點了名讓人上前去領。
第一個被叫到的,是方才那一輪所得評語最差的莒繡。
大家都覺著她應當又是要被批的那一個,誰知韋先生竟說:「一等,獎顏料一套。」
莒繡瞪圓了眼,木木地抱著那黑色木盒走回到案後坐下。
美繡正瞪著她欲張嘴呢,莒繡朝她微微搖頭。
餘下畫作,韋先生未再點名,只讓丫鬟依次發下。
但敏感心細的姑娘們,誰都知道,這可不是按著順序發下來的。
果然,韋先生又道:「今日回去重畫湖石,往後若留有作業,都會評出一個一等,學裡嘉獎。」
大家都朝門口的幽蘭看去,果然,幽蘭臉色有些為難,欲言又止的。
韋先生可不管,起身擺手「散學」,然後施施然,走了。
韋先生從幽蘭身邊走過時,目不斜視,幽蘭的目光卻追出去甚遠,好一會才回頭對姑娘們說:「明兒上半日繪畫,後日上半日習文,往後如此交替。」
五小姐努嘴道:「林先生教得好好的,怎麼就叫他來了?陰陽怪氣的,哼!」
幽蘭咬唇,為難了一瞬才開口道:「五小姐,韋先生有『小畫聖』美譽,實力非凡。由他來指導你們學藝,比林先生好。這是老太太的意思!」
一提老太太,五小姐果然閉了嘴。原有話傳出來,說是讓她去住鹿鳴院正屋,誰知老太太聽了一點學裡的閒話,又改了主意。
五小姐深知自己根基淺,老太太說風她就得備傘,半點任性不得,只得嚥下滿腹委屈。她垂頭收拾完書案,轉身憤憤地瞪了張莒繡一眼,暗地嗤了一聲才離開。
莒繡抱著顏料盒,深感燙手。她畫蘿蔔,就是想著不要惹人注意,誰知韋先生竟是個不同尋常的,單把她拎出來當了靶子。
可這顏料盒,又正是她需要而沒有銀錢添置的。頭回林先生讓回屋畫獨枝梅,她沒有顏料,只能隔日早些到學裡,趕先生沒到時,抓緊調色補梅花。
她遇事,愛往細裡想,忍不住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