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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時長出一口氣,瞬間似是有些白霜,沿著面頰爬上來,冰冰涼涼,蒙了她的眼睛。等她回過神又什麼都沒有。
手機響起來。
一看,竟然是周嶺泉發來的微信。
那日他們一群人都互換了聯絡方式,卻從未聯絡過。
空空蕩蕩的聊天介面,單薄的一行字『明天路過南城,梁律師賞臉一起吃飯?』
『行。』她回。
她想起那一晚也是在這個走廊上,見周嶺泉從她身邊這扇門走出來。想著想著,神經質地笑起來。
第9章 打火機
「 姐姐?」
梁傾轉醒,面前是梁行舟放大的臉。他見她醒了趕快回退一步,有些拘謹地盯著地面,好像她吃人似的。
她熬到半夜實在沒撐住,在候診室的長椅上小憩,竟然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是清晨五點剛過半。
是冬天,從候診室的幾排小窗看出去外面還是夜,但已不是十分深沉,有一種灰青灰青的曉色。
路燈亮著,亮得疲憊極了。
「爸怎麼樣了?」
「上了鎮痛的,睡著了。」
「醫生怎麼說?算是穩定了?」
「嗯。」梁傾垂著頭活動後頸。
她頸後有一顆痣,梁行舟想起來,他父親脖頸後也有一顆在一模一樣的位置。
言語間他聽不出梁傾聽了這訊息有什麼心緒起伏。
這個姐姐從未與他家有任何來往。
他只知道自梁傾上初中之後,梁坤每年都會打給她一筆錢,作她的生活學習開銷。
家裡是劉艾玲管錢,這筆錢比起他們兄妹二人上國際學校的種種開銷,其實算不得什麼。但他記得,每年到了要打錢過去時,劉艾玲嘴上必然要不依不饒一番。
——如今父親病重,她卻突然來了南城。難怪他妹妹會說,梁傾巴不得父親早死,她好湊上來爭遺產。
可梁行舟直覺她不是這樣的人。
阿姨和你妹妹呢?」
「她們回家休息了。」
「哦 醫生從前就說過的,最多就是開春的事兒了。你心裡也要有個準備,估計你家這個年是過不好了。」
她語氣冷淡,但並非諷刺。
梁行舟到底還是個少年。之前強迫自己撐著家中女眷,忙前忙後,現在梁傾這樣一說,他忽地鼻頭一酸,想起往年過年的歡欣場面,譬如逛花市,趕廟會之類,都有父親在場。
今年恐怕是最後一次了。
梁傾見他半天哽咽說不出話來,倒是起了身,走去窗前,給了他足夠空間。
梁行舟卻突然想到,這些事情梁傾恐怕從來沒有與梁坤做過。
「你可能不知道,望縣那邊雖然是南方,但冬天是會下雪的。」梁傾站在窗前,背對著他道。
滿窗初冬的清寒氣撲面而來,令她有了錯覺。以為回到望縣。
那是一種潮濕陰寒卻又讓人熟悉的童年氣息,讓人想起望縣冬季灰得預泣的天,結了薄冰的池子,胡亂生長的枯草,結了白霜,蒸發出一種橫衝直撞的,清而腥的氣味。
但那裡卻幾乎不下雪。
只有那麼一回,下瞭望縣十幾年來最大的一場雪,雪下得跟電視裡的北方一樣大。
她大概只有四五歲,冬天上學的早晨,地上厚厚積雪,她父親怕她沾濕了鞋襪,就推著腳踏車送她,將她裹得像個雪糰子。她在後座上犯瞌睡,每次醒來卻都還沒到,到處都是白色的,她不認得平時的鎮子了,只見路燈獨自孤寒地立著,照見一地鑽石般瑩瑩的雪,踩上去的響聲也類似。她父親的肩也是白色的,他卻好像一點都不怕冷。
「爸爸只帶我們回去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