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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吃飽。
儘管湯都喝完了。
張近微總是餓,學習佔據了她全部的頭腦和精力,加上青春期發育,這讓她總是處於無窮無盡的飢餓中。但她每餐要花多少錢,這是經過嚴密計算安排的。
為了省錢,早飯她甚至沒辦法痛快地吃兩個包子,只能一個包子配一個饅頭,這樣更飽,因為價錢是一樣的。偶爾出來吃一次米線,對張近微來說,已經十分奢侈,算打牙祭,畢竟上面有那麼可憐的一勺肉醬。
她起身的時候,有陰影落下,男生似乎已經看清了她要離開,或許,他以為這一桌的女孩子都要走人。
「近微!近微!」對面同學激動的聲音都在抖。
他足足比她高了一頭。
張近微習慣低頭,她只看到對方的校服,兩人錯身的時候,張近微從滾辣辣的油膩中捕捉到了一絲很清冽的味道,似香非香。
男生的傘蹭到她校服,很快,她聽到低低的一聲「不好意思」。
張近微輕輕搖頭,氣氛太亂,她跑到櫃檯那裡付了自己的錢,並沒有打腫臉充胖子要替任何人墊付。也沒必要,大家從來都是各付各的,除非,哪個同學家裡豪一些,大方請客,大家才會心安理得接受:
反正他家有錢。
雨還在下,但不大,夜幕裡的霓虹在公交車玻璃上碎得繽紛,張近微站著,緊攥扶手,青澀的臉上倒映著一閃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
百萬雄師過大江,她是從小鎮考進一中的,很不幸,小鎮上最拔尖的學生卻是入校的最後一名。廣為流傳的「女孩子到高中就不行了」在她身上似乎得到絕佳印證,明明很努力,卻發現學什麼都很吃力了。
一年下來,成績還是處於下游。
唯一欣慰的是,她的文科科目和理科科目差的很均勻,沒有偏科。也正因如此,為將來就業打算,張近微義無反顧選擇了理科。
下了車,順著玫瑰大道走上坡路,再穿過一條窄巷,七拐八拐,等張近微看到熟悉的昏黃路燈,她掏出了鑰匙。
小區破舊得像一段陳年往事,窗戶那,喧鬧聲漏下來:有大聲同丈夫抱怨婆婆的,有打罵不會做題目小孩子的……大家毫無顧忌,潑灑怨念,越發顯得這份俗世氣息瑣碎而鬧心。
張近微進了樓道,先跺跺腳,聲控燈亮了,她彎腰插鑰匙,很快,「咣」一聲門開了。
「媽?」她喊了聲。
屋裡是亮著燈的,可沒人應,張近微習慣著安靜到詭譎的氣氛,先洗手,拿到毛巾的那一刻,她覺得有風呼嘯而來,帶著馥郁的香氣:
母親那張洋溢著少女般快樂的臉,乍然出現。
「哎呀,微微,快看媽媽新衣服好不好看?」母親無論跟什麼人說話,都像對著情人,撒嬌的語調,千迴百轉。
張近微心中泛起難言的羞恥,她從小就知道,母親靠著撒嬌的本事應付一切,包括她自己的父母和丈夫。
母親不學無術,只有一張漂亮到驚人的臉蛋,這是她獲取關注和愛護的唯一資本。當年,父親正是受了這樣的蠱惑,才娶的她。
而在和父親離婚後,母親依舊維持住了她的美貌,遠比同齡人年輕。
張近微六年級那年判給了她,但卻是在鎮上爺爺家長大,直到讀高一,她得以重新和母親生活在一起。
家裡總是有各種長相的男人出沒。
張近微沒必要的事情,週末寧肯留在學校。
她遺傳了母親的色相,這令張近微恐懼,她害怕像媽媽,對於班花校花這種戲謔的稱呼避之不及。彷彿,一旦接受自己是美人的設定,就只有媽媽這一條路可以走。
「好看。」張近微難為情地回應,她移開目光,轉身翻自己的小櫃子,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