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童謠(第1/3 頁)
杜家這一天一夜沒得過安寧,人心惶惶,豔陽也刺不穿陰雲。
杜居安剛從皇宮回來,就聽見杜邑醒了。他疾步走進內院,大夫從房裡退出來,杜居安詢問了一番情況,得知杜邑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
杜邑躺在榻上,病容疲倦,眼裡盡是頹敗,一夜之間,像是比此前老了十歲。杜夫人在一旁擦著眼淚,杜居安見杜夫人一臉憔悴,叫侍女攙著她去休息。
他看見杜居安,張了張嘴,杜居安倒了水,一邊喂他一邊說:“景深沒事,父親放心。”
喝了幾次水,乾啞的嗓子終於得到了緩和,杜邑艱難地發出聲音:“思危,此事有問題。你弟弟雖然貪玩,但決計幹不出這樣的混賬事。咳咳…不管這次是意外還是有人借刀殺人,都得趕緊將景深救出來。”
他緊緊抓住杜居安的手,嘴唇顫抖著,不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用力過度,額角冒出些汗水。
“顧舟山已經盯上我們杜家了,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景深的錯處,絕不會輕易罷手。”
杜居安道:“景深是一定要救的,不過父親,我們與顧舟山無冤無仇,他為何會針對杜家?父親可別中了離間計。”
“從沒有合過,何來離間。思危,皇極觀就是顧舟山和樓用給我設的陷阱,不往那方便想,便毫無察覺,若仔細一想,真是如芒刺背。當初朝中很多大臣都不同意修建皇極觀,吏部尚書和御史臺兩位蘇大人甚至在朝堂上直言納諫,頂撞皇上,而後諸臣附議,跪倒一片。可皇極觀修建詔書的批覆卻順利得出人意料,為什麼呀?因為朝堂上真正說話管用的是顧舟山和建安王。若他們不同意,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如願。咳咳咳……咳咳……”
杜邑杜邑越說越激動,咳嗽不止,胸膛劇烈起伏,杜居安連忙上前給他順氣。
杜邑搖了搖頭,神色複雜地說:“我本以為遠離池河,便可鞋履常淨。奈何天不遂人願,我不犯人,人卻來犯我。”
杜居安聽得一頭霧水,他問道:“父親,我不明白,修建皇極觀與我們杜家有何關係?”
杜邑道:“一開始我也不明白。你想想皇極觀最後的圖紙規模宏大,需要多少白銀才足以支撐。我連去戶部要個頭款都難之又難,後面該怎麼辦?”
“戶部不批銀子是他們的問題,自該有他們負責。”
“可樓用是顧舟山的女婿,一個鼻孔裡出氣的。”杜邑道,“銀子是一方面,顧舟山在設計圖紙時就多有插手,對很多顯而易見的錯處卻視而不見,他若真是有意為之,其中便大有文章可做。”
杜居安神情凝重,半晌才道:“他在逼父親。”
“是啊,他在逼我,逼我站隊啊!”杜邑深深地看向杜居安,聲音顫抖,“思危,為父不過一個工部尚書,力小勢微,就算與他為伍,也只是杯水車薪,他真正的目標…”
杜居安握著拳,眉頭逐漸收攏,眼神露出狠厲,“是我。”
杜邑看著帳頂,目光渙散,表情悲愴:“想我杜邑一生,未做過一件虧心事,為君為民為大齊嘔心瀝血,兢兢業業。入朝為官三十餘載,經我之手的每一座樓,每一道橋,每一條河岸,皆無絲毫差錯。就因這些雞毛蒜皮雜碎事,如此害我,如此逼我,真是…真是…哈哈哈!!惡毒至極!可笑至極!”
他激動地拍著床沿,啪啪作響。像是他對這黑暗世道的控訴。
杜居安道:“父親,你先冷靜下來。如今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還來得及。如今知道了顧舟山的目的,事情就好辦許多。皇極觀的事情,離建成之日尚早,還有迴旋餘地。當務之急,是將景深帶回來。”
“是是,思危,扶我起來,我要去見一個人。”杜邑冷靜下來,他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將兩個兒子捲入這場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