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正經人誰寫日記(第1/7 頁)
五年前。
s城,老城區。
沈終最後一次偷偷從嬸嬸家離開的那個夜晚。
橋上。
橋下流淌著漆黑的河流。
沈終站在河流之上,穿著中學的藍白校服。路燈寂寥,他感到毛骨悚然,感到寒冷。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他輕聲道。
“……從這裡跳下去,只會粉身碎骨,什麼都不會留下。”
沈終回頭。
身著黑衣的青年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他戴著墨鏡,只露出一個玉白的下巴。
抿著唇。
唇抿成一線。
“真的嗎。”
“嗯。”
“……可有的人不會。”沈終說。
沈終以為青年什麼都不會懂。可他們都沉默了。
河水靜靜地流。沈終想起自己五年前似乎也來過這裡。那天他看著生命在顧若朝的燈牌之下消逝,握著顧若朝的手跑過老城區的大街小巷,他強作鎮定送顧若朝離開。
然後他也來到了這裡。
沈終不知道為什麼,很想說話。
“……我有一個朋友。”他說,“他死了,跳樓。”
是顧若朝。
“我也有一個朋友。他跳樓死了。”青年說,“他是一個記者。”
是池序。
他們都有朋友。只是兩人之死,一者向死,一者向生。
“……但他沒有把我當成朋友。”青年繼續說。
“為什麼?”
“如果他把我當成朋友,他就不會去死。”青年說,“他本該信任我,但是……”
——如果他把我當成朋友,他就不會去死。沈終也想。
顧若朝……
沈終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和青年明明素不相識,卻像是站在這座城市陰影裡的正面和反面。向那個人提問,就像向自己提問一樣。
“你做了什麼嗎。”沈終於是問。
就像他始終無法釋懷顧若朝的“死亡”一樣。
很久之後,青年才開口。
“我做了所有,卻又什麼都沒做到。”他輕聲道。沈終心中一動。
“我也是。”他說,“可是為什麼呢。”
“……”
“……因為我和他,永遠不會是一種人。”
河流聲如嘆息聲般流淌。
兩人坐在橋邊,手裡捧著青年從便利店裡買來的熱牛奶。
“你是演員嗎?”沈終忽然說。
“怎麼猜到的?”
“只有演員才會在這麼黑的天戴墨鏡。”
“噗。”青年笑了,“或許是吧。你呢,你長大後想做什麼?”
沈終不知道這是青年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
“……到一個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去。”沈終悶悶地說。
“不會被人注意的地方里的人反而更引人注意啊……”
青年居然沒有否定他,也沒有詢問原因。
“那該怎麼辦?”
那就去這個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
用新的名字取代舊的名字。用新的足跡掩蓋舊的足跡。用新的未來斬斷舊的羈絆。
“如果只想站在這裡……不想走下去呢?”
“那就沒有新的未來了。不過不想走的話,也可以。”
你想做任何事的話,都可以。
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會被銘記。不是所有的臉龐都會被刻印進記憶。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十年前。
只是後來回家後,沈終才發現自己在橋上掉下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