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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煙那時還不曉事,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門口看見了,還與她講了幾句話。那人面上有層軟軟的肉,說話時,聲音也厚厚的,和她見過的旁人很不一樣。後來才知道,她竟然是小甜水巷裡的妓子。
再向著南去,到了州橋曲轉大街,往西往,已能望見州橋盛況。那兒是今夜東京城中最熱鬧的地方。
州橋的南北處都安置了燈山,只待入夜,燈山便會點起來,是整個正月裡最亮堂的一夜。
東西兩個門樓上都站著人,看著四處坊市裡是否有哪家不當心,讓燈燃了起來,燒著了屋舍。
望火樓之間遙相敲鼓,哪家走了水,潛火隊立刻便能趕過去。低矮的屋舍,用唧筒唧水,朝著火起處噴出水柱去,片刻間就能熄滅。幾層樓高的樓宇,唧筒澆不到的,軍廂主馬步軍、殿前三衙、開封府各領軍級都會拖去雲梯,以大木為床,下施大輪,上立二梯,供潛火隊登高滅火。
因開封府官舍眾多,一旦起火,對朝野亦有折損,故而潛火隊頗有些效力,城中起火,不必勞動百姓救火。平素時,起火倒也不多,偶有一兩家起了火,自家也能撲滅。然正月十五與尋常又不同,這一夜,家家戶戶點起彩燈,街上巷裡到處堆了燈山,燃的或是蠟燭,或是火油,一旦傾倒,這著起來便麻煩了。
望火樓上四面站著人,生怕錯漏了哪家火情。
到了州橋,朝煙已走得累了。
「我們沿著御街上去,再回馬行街麼?」她問。
若是如此,她勉強勞動自己的腿腳,也能走回去。
許衷:「不。我們不往北去。我們朝南走。」
「到朱雀門嗎?」
「再南。」
「啊?」朝煙聽著就覺得腿痠,不想活動了。
許衷拿過她手裡的兔子燈,另一手牽出她,含笑著帶她走下去。
州橋往南,滿目儘是一家家的招牌。
王樓酒店前有十來個人一排站著,都在賣野味肉食。有獾兒、野狐,也有肉脯、臘雞等,一個不過十五文錢,圍著買的食客多得很。
「想吃麼?」許衷問朝煙。
朝煙的腹胃剛被甜果子填滿,哪裡還會吃得下。搖了搖頭,卻還是踮起腳往那裡的一眾人處望了望。
臨近的飲食果子店豈止這一家,張家酒店自然是大店,而小店又有曹家從食、薛家分茶、王樓山洞梅花包子和曹婆婆肉餅搶著生意,李家香鋪倒是在一眾飲食店裡獨獨不一樣的。
也經過了街西的遇仙正店,朝煙還打笑著說要去看孫四娘。
「那便去吧。」
許衷不把朝煙的話視作玩笑。
她說要去看,他便帶著她進了遇仙正店。叫人從後廚請來了孫四娘,朝煙得以與她再見一面。
孫四孃的模樣,當真是與在李府時不一樣了。在李府裡頭,她大抵沒有個講話的人,成日低著眉眼不說話,孤高得叫人難以靠近。如今到了這裡,每日忙碌起來,做菜的名氣上去了,後廚裡又有幾位能一起切磋手藝的名廚,孫四娘臉上總算多了點叫朝煙欣慰的笑。
「一切都好,多謝娘子掛心。」孫四娘萬分感激朝煙,給了她施展身手的機會。
再從遇仙正店出來,向南走幾步,就出了朱雀門。
朝煙從前出門時,不常走來這裡。
街邊的民舍店面都有些許陌生,也要許衷一點點給她指明:「自此往西是殺豬巷,往東是麥秸巷。狀元樓便在麥秸巷裡。這裡除了民居之外,臨近都是茶坊,也有一家新門瓦子。」
「你怎麼會都記得這樣清楚呢?」朝煙問他。
「多來走走,便記清了。」
日漸西移,天色逐漸昏暗下去。點燈的人家愈來愈多,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