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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這樣一段話,我並不欲自擬為天才(實在天才要比平常人可憐得多),但覺得一個人如幸而能逢到一個傾心相交的友人,這友人實比全世界可貴得多;自己所存留的憶念,隨著保有這些憶唸的友人的生命而俱終,也要比&ldo;不朽&rdo;有意思些。我不知道我們中誰將先誰而死,但無論誰先死總使我不快活,要是我先死的話,那麼我將失去可寶貴的與你同在的時間之一段。要是你先死的話,那麼我將獨自孤零地在憶念中度著無可奈何的歲月。如果我有希望,那麼我希望我們不死在同一空間,只死在同一時間。
話越說越傻了,我不免很有些senttal(49),請原諒我。這信是不是我所寫給你中的最長的?然而還是有許多曾想起而遺落了的思想。
在你到杭州之前,我無論如何還希望見你一面。願你快快痊好,我真不能設想,你要忍受這許多痛苦與麻煩。
無限熱烈的思念。盼你的資訊。
朱朱 廿六夜
你們稱第三身&ldo;他&rdo;為gay,很使我感到興味,大約是&ldo;渠&rdo;音之轉。
我所以拙於說話的原因,第一是因為本來懶說話,覺得什麼話都沒有意思,別人都那樣說我可不高興說。第二是因為腦中的話只有些文句,說出來時要把它們翻成口語就費許多周章,有時簡直不可能。第三我並不缺少sense
of huor(50),也許比別人要豐富得多,但缺少ready wit(51),人家給我講某事的時候,有時猝然不知所答,只能應著唯唯,等到想出話說來時,已經用不著說了,就是關於常識方面的也是如此,陸先生曾問起我最近從飛機上墜下來跌死的滑稽電影明星will
rons的作風如何,到過上海有什麼片子,一下子我只能說他善於描述人情世故,以鄉曲似的形式出現銀幕上,作品一時記不起名字來,我還不曾看過他的片子。等到想要補充著說他是美國電影中別樹一派的幽默家,富於冷雋的趣味,為美國人最愛戴的紅星之一,但在中國卻頗受冷落,他的作品較近而成功的有handy
andy(人生觀),jud priest(52)(中譯名不詳)等等,凡我的&ldo;淵博&rdo;的頭腦中所有的關於這位我並未與謀一面的影星的智識時,這場談話早已結束了。‐‐此外,我縱聲唱歌時聲音很高亮,但說話時卻低沉得甚至於聽不大清楚。姑母說我講起話來蚊子叫,可是一唱起歌來這股勁兒又不知從那裡來的,我讀英文也能讀得很漂亮,但說絕對不行。大概在說話技術一方面太少訓練。每年中估計起來成天不說話的約有一百天,每天說不上十句話的約有二百天。說話最多的日子,大概不至於過三十句。
雖然再想不出什麼話來,可是提著筆仍舊戀戀著不肯放下來,休息吧,筆!快一點鐘了。此刻你正在夢中吧,知道不知道,或者想得起想不起我在寫著寫著?你那裡雨下得大不大?如果天涼了,仔細受寒。
快兩點鐘哩,你睡得好好兒的嗎?我可簡直的不想睡。昨夜我從兩點鐘醒來後,安安靜靜的想著你,一直到看天發亮,今天又是汽車中顛了三個鐘點,然而此刻興奮得毫不感到疲乏,也許我的瘦是由於過度的興奮所致,我簡直不能把自己的精神鬆懈片刻,心裡不是想這樣就是想那樣,永遠不得安閒,一閒下來便是寂寞得要命。逢到星期日沒事做,遂我的心意,非得連看三場電影不可。因此叫我在茶館裡對著一壺茶坐上十五分鐘,簡直是痛苦。喝茶寧可喝咖啡,茶那樣帶著苦意的味道,一定要東方文明論者才能鑑賞,要我細細的品,完全品不出什麼來,也許覺得白開水倒好吃些。
我有好多地方真完全不是中國人,我所嗜好的也全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