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香菸(第1/2 頁)
當張蕾知道二愣的近況後,她更加認定自已的觀點是多麼的正確。她繼續向二愣闡述她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張蕾認為二愣的人生是失敗的,甚至說是極其失敗的。她一針見血並誠懇的指出二愣沒有跟住飛速前進的時代,反而被越甩越遠。她重新坐到沙發,又對二愣說:“二愣,咱倆同歲,都屬馬,今年都四十了吧?你說你,前幾年賺錢多容易,你怎麼弄得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呢”?二愣辯解道:“那些年不是在國營工廠上班了嗎,後來廠子不行了,整體買斷工齡,就下崗了。到社會上也不知道幹什麼。再說我頭腦不靈,也不會做買賣。上哪賺大錢去。老人不是說,小錢靠道,大錢靠命嗎?我一沒道,二沒好命,對付活著得了”?說完把杯子裡的啤酒一口乾了,接著又倒滿。
張蕾聽二愣說得沒志氣的話,和玩世不恭的態度,覺得自已對二愣苦口婆心的話像是白說了,挫敗感也油然而生。這傢伙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又哏又愣。她覺得還是要再開導開導二愣,換作對面坐著另外一個人,她是沒有必要也沒心情去說這些話的。因為對面是她的發小,有光腚娃娃感情的二愣。小時候兩個人的家住的是東西院,雙方父母又都是在同一個工廠上班,關係不錯,張蕾和二愣還是同歲。兩個人上邊都有哥哥姐姐,哥哥姐姐們嫌她倆小,幹什麼玩什麼都不帶著她倆。可她倆也不稀罕和他們玩,從她們父母所在國營大廠辦的託兒所一直到育才小學畢業,兩個孩子都形影不離。張蕾從小性格就任性,天不怕地不怕,欺負二愣是家常便飯的事。開心了,掐二愣胖臉蛋一下。生氣了,還是掐二愣胖臉蛋。也奇怪,就是把二愣臉蛋掐紫了,掐紅腫了,二愣也不惱也不急,還會用抹過鼻涕,套在袖子外邊的花布套袖蹭一下被張蕾掐過的臉蛋,衝著張蕾憨憨的傻樂,眯縫著小眼睛略帶羞澀地看著,或生氣或開心的張蕾訥訥的小聲說:“要不,要不你再掐一下”。小學畢業了,馬上要升入到初中的時候。因為張蕾爸爸的工作原因,要調動到外市,舉家都要遷走。聽到這個訊息,二愣和張蕾兩個孩子都哭了,最要好的青梅竹馬的兩個小夥伴要分開了,純真的年代兩顆純真的心啊,就這麼分開了。那天張蕾家來了一輛解放牌大卡車,當家裡的東西全部裝上了車,張蕾的爸爸媽媽和姐姐也都上了卡車的車廂裡。二愣的爸爸媽媽哥哥們向車廂裡張蕾全家揮手告別時,二愣和張蕾正躲在兩家平房中間說著話。二愣眼睛痛紅垂著頭哭泣著,張蕾也是淚水漣漣的。當張蕾爸爸喊她走的時候,已經十四五歲的張蕾哽咽對二愣說了一句:“二愣,再見了”。二愣吞吞吐吐的說:“再見,小辣椒“,說完又哭了起來。“那我可走了,到地兒了,我給你寫信,嗚嗚”,張蕾哭著說。“嗯”,二愣抹著眼淚答應了一聲。張蕾正要轉身往卡車那邊走。二愣突然鼓起勇氣的喊住張蕾:“小辣椒”!張蕾回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二愣:“什麼“?二愣扭捏了半天,才喃喃的說:“你再掐我臉一下吧!我怕,以後,以後你再也掐不著了。別的,別的男孩也許也不會讓你掐的”。
聽到二愣的話,張蕾哭的更厲害了,她一動不動只是哭。直到聽到爸爸再一次喊她,催促她上車時,她才湊到二愣面前,伸出右手划向二愣的臉蛋,可她沒有去掐,而是輕輕的撫了撫二愣的臉。接著就轉身快步跑向卡車,再也沒回頭。至此兩人再無聯絡,說好的信,也沒有來過一封。
二愣已經用牙為自己磕開了第三瓶青島啤酒,醉意濃濃的二愣將紙杯又一次倒滿啤酒,因為倒得過急,白色的啤酒沫從紙杯溢了出來。二愣不管不顧的快速的低頭,用嘴去接紙杯溢位來的啤酒沫。
“二愣“,張蕾看了看還在吸著啤酒沫的二愣,目光裡充滿一絲憐憫或許是同情,並輕聲叫了他一聲。
“啊”?二愣沒有抬頭,還在處理那白色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