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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下方,萬鶴笙帶著一似人非人的怪物站在大廳中。女子輕聲嘆息,撫了撫那怪物頭頂,道:「宗主莫怪,師侄貿然上門,還是為了我這不爭氣的徒兒。」
第15章
似人非人的怪物少年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嗚咽聲,腦袋低下去,腥紅眼裡充滿人性化的愧疚,爪子想蹭又不敢蹭,眼珠子打轉想轉頭看又不敢,克製得十分辛苦。
原本融進人族血液的稀薄巫族血脈,因庚申夜帝流漿入體立刻成倍增長,如果不是在外峰修習初步將身子骨打造好了些,說不定會直接爆體而亡,現在似人非人的狀態也令少年十分痛苦。
越是痛,越是感念,修仙大道漫漫,他甚至還未開始,怎麼能甘心毀在此時?好在,他的師父從未放棄他。
萬鶴笙給他脖子上繫了一條項圈,防止他突然爆發,失去理智。被項圈壓制的感覺很不好受,鍾長嶺很想把項圈毀掉,他有一種模糊的預感,自己可以很輕鬆地毀掉這根項圈。
但他更有種直覺——師父是故意的。
她把剋制住自己的韁繩,交到了自己手裡,如果自己真的隨意毀了它,一直對他不離不棄的師父,一定會馬上放棄他。
忍住,一定要忍住!
萬鶴笙還在和宗主求情。
「他是個好孩子,雖身上血脈不淨,可吾等修行之人,本就不該拘泥於血脈……」
「都道修行為修心,心向正道才為首要,其餘皆虛妄……」
大道三千,眾生各有其道。道法修行,修心修性,從未要求人必須修成什麼樣。那些傑出的龍鳳之輩,性情狂放也有,冰冷無情也有,嬉笑人間的也有……雖各有其個性,但都預設一條不成文規定——不可口出妄言。
越是修為精深者,開口越謹慎,一言一語皆可影響自身。尋常人立誓違背無妨,於他們而言卻容易反噬自身。即便放在謹言慎行的修真者中,萬鶴笙也屬於沉默寡言型別,今天為了徒弟說這麼多,實屬罕見。
即便是在解釋,她仍舊語氣和緩溫柔,一字一句暗合音律,令人忍不住信服。
「……師侄自知法力微薄,看不出什麼,只好厚顏請師叔出手。」
萬鶴笙說話時,姜月明已經睜開了眼,一隻看向南海下的徒弟虞知微,另一隻眼睛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鍾長嶺。
被那隻似乎蘊含著無限星空的眼睛注視著,鍾長嶺只覺得自己彷彿被看透,那種被看穿的、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渾身鱗片幾乎都要炸起來,目光控制不住地帶上幾分兇狠與警惕。
「別鬧。」察覺到徒弟不安,萬鶴笙一拍他腦袋,後者瞬間安靜下來,低聲嗚嗚叫兩聲,又委屈地蹭蹭師父小腿。
看不透。
這是姜月明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身負巫族血脈,看不到他的前世,算不到他的將來。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少年。
太虛門調查過,鍾長嶺的家庭很簡單,一個普通的小村莊,一對普普通通的農家夫婦,就連他出生那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普通的一天。
但如果他真這麼普通,又怎麼可能連自己也看不透?
並非姜月明自負,這片大陸中能讓他也看不透的,寥寥無幾,鍾長嶺修為低微,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他是某位大能轉世,要麼,就是有人替他遮掩。
無論哪一種,對太虛門來說都不算好事。
鍾長嶺被帶去外殿,門外一圈兒道童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師父要和宗主談什麼,只從宗主沉默的情況中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心底湧起一陣陣恐慌。
大殿內,姜月明依舊端坐高臺。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面上表情極淡,從無明顯情緒波動,叫人看不出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