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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十年過去,面試官的容貌與聲線如何,遊徵一時無法在腦內立體呈現,深刻的只有那人給他下的&ldo;判決書&rdo;,但如果狹路相逢,他相信自己能一眼認出對方。
那個盛夏的辦公室沒有空調,吊扇在頭頂嗡嗡轉動,遊徵和那人隔著一張桌子端坐,初時覺得男人可能在考驗他,聽到訊息肩膀並未垮下,反而正襟危坐,活這麼多年大概就那時有點正行。
遊徵問他,政審哪裡出了問題。
那人沒有立刻回答,在他的遲疑裡,遊徵感覺到轉瞬即逝的惋惜,可對於兩個陌生人來說,這樣的情緒來得太過虛情假意。
那人問:&ldo;齊方玉是你什麼人?&rdo;
冷汗爬上少年的脖頸,他懷疑過他親生父親乾的行當,但近十年沒聯絡,遊徵以為齊方玉對他們母子的影響已經淡去,起碼戶口本上從來沒有這個名字。這個警察又是從何得知兩人關係?
他試圖裝傻,問這人怎麼了。
那警察面露不屑,反詰:你比我清楚。
說罷他椅子後挪,翹起腿,一邊腳踝疊另一邊膝蓋上,沒個警察的正行,掏出煙盒就抽起煙來。
桌子兩邊形勢高低立判,少年與中年人相比,輸的不僅僅是年齡上的沉穩,更是氣場,以及撐起氣場的身份與權勢。
這一錘定音的結果讓遊徵無力反抗,他不記得自己怎麼離開那間辦公室,離開警校。只有男人最後說的一句話,近十年來不斷敲打他,讓他反思自己的身份。
那警察說:&ldo;比身份更能約束人的,是人的內心。&rdo;
當時只覺這安慰虛偽至極,於他只有傷口撒鹽。渾渾噩噩幾年過去,當遊徵了解齊方玉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他捫心自問:如果他站在那警察的位置,他敢接收一個毒梟的兒子當警察嗎?
答案讓他心顫。
每當過得不順心,他就會想起那警察的話,如果身份更改,他是否會活得比當下輕鬆。
甘砂把車開回槐花路附近,卻不是往&ldo;百畝倉庫&rdo;兜,而是去了小時候的家那。
當年的平房區已經不復存在,甘砂一家早在拆遷前搬走,取而代之的小區如今也上了年紀。腦海里已經無法完整復原當年面貌,自然也沒近鄉情怯之說。
甘砂停車繞著小區走了一圈,下意識又摸摸左鬢裡那道疤,依然一無所獲。
她再上車後,不知不覺開到了父母的家,發覺小區近在眼前時嚇一跳,手心冒汗,立刻掉頭離開。
上一次她回去找到了姐弟倆的出生證明,也碰上了她父親。也怪看得著迷,章格忽然出現在背後,甘砂驚起,立馬作出防備姿態。看清來人,她兩手才鬆懈下來。
章格似乎面有豫色,甘砂雖習以為常,她們家是慈母嚴父模式,章格一直這副面孔,但在父母房間裡被逮個正著,難免瓜田李下。
&ldo;你沒聽見我開門?&rdo;章格近似質問的語氣,甘砂的沉默讓他臉色更沉,&ldo;一點提防之心都沒有,怎麼當警察?!&rdo;
甘砂直視他眼睛,章格職業病作祟,甘砂被從小要求,犯錯不能低頭,認錯要看著對方眼。
&ldo;因為是在家裡,就放鬆警惕了……&rdo;
章格喝道:&ldo;毒販會因為這是你家就饒你一命嗎?&rdo;
&ldo;不會。&rdo;鏗鏘有力的應答如向上級匯報。
&ldo;當時說好任務未完成,不能輕易回家,現在出現在這裡是幹什麼?&rdo;章格說,&ldo;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被人盯上的話,我們一家三口就要地下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