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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辛霓激動得整夜無眠,她堅持出海,一方面確實想盡一己之力幫助祁遇川,另一方面其實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慾。辛霓對海洋有太多感性的聯想,被北歐神話啟蒙的她,對海洋充滿期待,她是否有榮幸在海上遭遇人魚、巨鯨、移動海島、阿拉伯公主?當然,也有可能遭遇鯊群,但她一定能像聖地亞哥那樣用魚叉驅散它們。經此一役,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有了談資,誰說她是籠中鳥?誰像她那樣曾漂流於海上?世界上還有比漂流在海上更自由、任性、瘋狂、叛逆、肆無忌憚的事情嗎?
凌晨兩點,辛霓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她一下子翻坐起來,跳下床。開啟門,她看見祁遇川對她做了一個出發的手勢。
辛霓晃晃悠悠地騎著三輪車,帶著祁遇川趕赴三公里外的碼頭。她原本對出海有那麼多熱切的想像,可真的落到實處,她的心又有些忐忑。
漁港的夜不再闃寂,所有漁船的電機已經發動起來,海面上漁火通明,人聲鼎沸。辛霓按照祁遇川的指示,在碼頭一隅找到了他們的船。祁遇川下車對那艘船做完最後的檢查,神情冷峻地舉起對講機對辛霓說了兩個字:上船。
辛霓是在一片嬉笑起鬨聲中上的船,她抿緊唇線,有些惴惴不安。祁遇川坐在低矮的船艙裡,將艙裡的儀器都通上電,他緊盯著一方螢幕,看也不看辛霓:「現在後悔,要下船還來得及。」
辛霓鬆開緊緊攥著的拳頭,固執地搖了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
「你啊,真是——」祁遇川的尾音拉得很長,語氣裡多了些人情味,他把船的時速調好後,隔了很久才吐出三個字,「步步錯。」
電機的轟鳴聲響起,辛霓感覺自己朝茫茫的夜海上漂去。海岸越來越遠,辛霓透過窗格看見了天上的圓月,清冷的月光在寬闊的海面上交織出一道長長的光網,黑漆漆的海像一條曬著鱗片的大蛇。她毛骨悚然地看向祁遇川,他背向她坐在駕駛區,一手掌著舵。此情此景下看去,他凜然的背影透著孤勇、傲岸。她狂亂的心,緩緩地安定了下來。
第六章 雲霓之下
太陽從海平面冒頭時,船開到了一座島嶼的東北側。船停穩後,祁遇川回頭叫醒正在打盹的辛霓:「去下網。」
「欸?」事到臨頭,儘管有些慌亂,但辛霓還是按照昨日所學的步驟,把漁網和纜繩整理好,小心翼翼地順入海中。
祁遇川一面往箱子裡放冰塊,一面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他不得不承認辛霓雖然看上去很笨,但悟性不錯,手腳也算靈巧。待網下完,他把船速調成兩海里,讓船拖著網,繞著海島緩緩航行。
辛霓長鬆了一口氣,不禁又雀躍起來:原來這麼簡單?
彼時,天邊的雲層、海上的霧靄悉數散去,天空高迥空曠恆大,海面如最溫柔的女子,在白亮的日光下,泛出粼粼光澤。成群的海鷗從島上飛向大海,它們不時俯衝海中,不時直上雲霄。辛霓興奮地追隨著它們的腳步,她不敢大聲說話,卻又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抓起一粒石子投向正專注盯著回聲監測儀的祁遇川。成功引起他注意後,她雙手圍在嘴邊做喇叭狀,眼睛笑成彎月,朝他無聲地喊道:「看,海鷗!」
祁遇川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視線再度落回監測儀的螢幕上。
辛霓從船尾回到船艙,在他身邊坐下,指著螢幕說:「這是幹什麼用的?」
祁遇川沒有回答她,根據螢幕上的波動影象列出公式,計算漁船和魚群的距離。辛霓湊過去一看,那數學公式的繁複程度遠超她所學,她不禁詫道:「你不是文盲嗎?」
祁遇川明顯被噎了一下,筆尖頓住,長噓了口氣,才又繼續做運算。算出結果後,他回到駕駛室,將航向改為由西向東。
辛霓這才意識到自己雀躍得太早,原來捕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