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躲開她的夥伴。當她在地上坐好了,有一個頭上戴著兔皮帽子、腰裡皮帶上塞了一塊紅手巾的男人拿著酒杯,從麥堆頂上遞給她,請她喝酒。不過她沒有接受他獻的殷勤。她剛一把午飯擺好,就把那個大孩子、她的妹妹叫過來,從她的手中接過嬰兒,她的妹妹正樂得輕鬆,就跑到另外一個麥堆那兒,和別的小孩一起玩了起來。苔絲臉上的紅暈越來越紅,她用悄悄的但是大膽的動作解開上衣的扣子,開始喂孩子吃奶。
坐在那兒離她最近的幾個男人體諒她,把臉轉到了地的另一頭,他們中間還有幾個人開始抽菸;還有一個健忘的人十分遺憾地用手摸著酒罐子,酒罐子再也倒不出一滴滴來了。除了苔絲而外,所有的婦女都開始熱烈地說起話來,一邊把頭髮上弄亂了的髮結整理好。
等到嬰兒吃飽了,那位年輕的母親就把他放在自己的膝頭上,讓他坐正了,用膝頭顛著他玩,眼睛卻望著遠方,臉色既憂鬱又冷淡,差不多是憎惡的樣子;然後,她把臉伏下去,在嬰兒的臉上猛烈地親了幾十次,彷彿永遠也親不夠,在她這陣猛烈的親吻裡,疼愛裡面奇怪地混合著鄙夷,孩子也被親得大聲哭了起來。
“其實她心裡才喜歡那孩子,別看她嘴裡說什麼但願那孩子和她自己都死了才好,”一個穿紅裙子的婦女說。
“過不了多久她就不會說那些話了,”一個穿黃顏色衣服的人回答說。“主啊,真是想不到,時間久了一個人就能習慣那種事!”
“我想,當初那件事並不是哄哄就成的。去年有一天晚上,有人聽見獵苑裡有人哭;要是那時候有人進去了,他們也許就不好辦了。”
“唉,不管怎麼說,這種事別的人都沒有碰上,恰巧讓她碰上了,真是萬分可憐。不過,這種事總是最漂亮的人才碰得上!醜姑娘包管一點事兒都沒有——喂,你說是不是,珍妮?”那個說話的人扭頭對人群裡一個姑娘說,要是說她長得醜,那是一點兒也沒有說錯。
的確是萬分的可憐;那時候苔絲坐在那兒,就是她的敵人見了,也不會不覺得她可憐,她的嘴唇宛如一朵鮮花,眼睛大而柔和,既不是黑色的,也不是藍色的,既不是灰色的,也不是紫色的;所有這次顏色都調和在一起,還加上了一百種其它的顏色,你只要看看她一雙眼睛的虹彩,就能看出那些顏色來——一層顏色後面還有一層顏色——一道色彩裡面又透出一道色彩——在她的瞳仁的四周,深不見底;她幾乎是一個標準的女人,不過在她的性格里有一點從她的家族承襲來的輕率的毛病。
她一連在家裡躲了好幾個月,這個禮拜第一次到地裡幹活,這種勇氣連她自己都感到吃驚。她不諳世事,只好獨自呆在家軍,採用種種悔恨的方法,折磨和消耗她那顆不斷跳動著的心,後來,常識又讓她明白過來。她覺得她還可以再作點兒什麼事情,可以使自己變得有用處——為了嘗一嘗新的獨立的甜蜜滋味,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過去的畢竟過去了;無論事情過去怎樣,眼前已經不存在了。無論過去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時間總會把它們掩蓋起來;幾年之後,它們就會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她自己也會叫青草掩蓋,被人忘記了。這時,樹木還是像往常一樣地綠,鳥兒還是像往常一樣地唱,太陽還是像往常一樣地亮。周圍她所熟悉的環境,不會因為她的悲傷就為她憂鬱,也不會因為她的痛苦就為她悲傷。
她也許看清了是什麼使她完全抬不起頭來——是她心裡以為人世間老在關心她的境遇——這種想法完全是建立在幻覺之上的。除了她自己而外,沒有人關心她的存在、遭遇、感情以及複雜的感覺。對苔絲身邊所有的人來說,他們只是偶爾想起她來。即使是她的朋友,他們也只不過經常想到她而已。如果她不分日夜地離群索後,折磨自己,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如此——“唉,她這是自尋煩惱。”如果她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