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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褲子,可是在整理褲腳時,腰卻無論如何也彎不下。當時我以為他是結婚之後習慣於被妻子整理一切,所以變笨拙了。誰知,這只是因為他的腰部以下沒有知覺,無法用力。“自從受傷以來,我就時常發生痙攣和幻肢痛。這些對於一個雙腿截肢又癱瘓的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人有時候不能要求太多。怎麼可能既保住命身體還像以前一樣健康呢?全世界的好事不會都砸在你自己身上。”他笑著,像在說一件極其平易的事。而面對他的笑容,我終於哭了出來。
“井井,別這樣好嗎。在我印象裡你可不是個愛哭鼻子的傢伙。”我能感覺出夏墨的慌張,可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記得那天你跟我提起自己的父母與家庭,那時在我的印象裡,你是個堅強得甚至有些冷酷的姑娘。可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你的心思比許多人都敏感。於是我就想,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去做,才能儘量減少對你的傷害……可是我現在這樣,還是傷害了你。”他看了一眼身下塌陷被子,眼神有些黯然。
“你知道你對我最大的傷害是什麼嗎,就是你的不辭而別。說起這件事我就有些生氣,“那隻會讓我覺得,其實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這或許就是所有學生的悲哀吧。因為在他們的學習生涯中,就算一學期換一個老師,人數也是有限的。所以每個老師,幾乎就是他們的唯一。但是對於老師來說,這屆畢業了,還有下一屆。下一屆畢業了,還有下下一屆。迴圈往復。每一個的學生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差別,畢了業就可以忘掉……”
我說著說著竟然泣不成聲。
“可我不會忘掉你,”夏墨忽然說:“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難道只因為我在你家裡住過一個月?”
“不是這樣的。”夏墨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學生面前,將自己的殘缺暴露無遺。
我不再說話。
那些太肉麻的話,我不會說,也不想說——哪怕我已經在無意識中說出了很多。
“快要期末考試了吧。”夏墨問,“轉眼又到十二月份了。”
我點點頭。
“雖然已經不是你的班主任了,可我還是要提醒你——要認真學習知道嗎。”
“你好像唐僧啊。”我說。
夏墨笑了笑:“最近讀了些什麼書?有再發表過什麼文章嗎?”
“沒讀書,也沒發表文章。”我懶懶的說。
“好吧,你贏了。”他頗有些無奈,“我最近在讀史鐵生的書。”
“我早看過了。”我有些不屑。
“我也早就看過了。”他笑,“可是現在這種狀況,讀起來會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我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因為那隻會讓我們變得越來越傷感。
“你是不是自從受傷以後,就再也沒有外出過?”
他點點頭,看了看窗外的陽光:“護士們都很忙,所以我也沒有麻煩她們。”
“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
他有些遲疑:“戴上假肢好嗎,我這副樣子,怕嚇到別人。”
“可是小陳護士說,假肢只會增加你的幻肢痛與痙攣,所以……”我看到夏墨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去,我那麼明白他的脆弱。他曾經是一個多麼意氣風發的人。“我們只出去呆一會兒好嗎,曬曬太陽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我會陪你去人少的地方——有我在,難道目光還會聚焦在你身上嗎?”我跟他開了個玩笑。
“好吧,”夏墨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麼相信你。”
我給他梳頭髮,最近這段時間,他的黑髮之中竟然已有了星星點點的白色。又找出一件深藍色格子外套給他穿上。穿好衣服,我從病房的角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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