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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隨兄出征的那一次,他沖在前線也基本沒受什麼傷,而且平時也被兄長照顧得很好。
換作以前的他,或許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還會主動給別人做一些苦差事吧。
邢溫書在心底輕舒一口氣,走到床榻邊摸出一張宣紙,上邊滿滿當當寫的都是這幾日他在謝安雙身上發現的疑點。
前世他只覺得謝安雙是忌憚他會對皇權造成威脅,但是從今生目前為止的相處來看,他感覺事情或許不會這麼簡單。
邢溫書在宣紙中添上一條「不似多情」,晾乾墨跡後再塞回床榻邊他弄出來的一個小夾層中。
他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謹慎收好換下來的夜行衣與面具,準備直接前往御書房。
許是出於方便需要,他被安排的住處與御書房相距不遠,又位於後宮之外,附近鮮少會有人經過。
濃重夜色下,宮道唯有一片冷清,森然孤寂。
邢溫書不緊不慢地走在宮道上,回想起當初謝安雙原本只是在眾多皇子當中最不起眼的一名。
他時常會在宮宴中留心到那個沉默寡言的小身影,整個人像是浸在陰鬱之中,排斥與外界的一切交流。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謝安雙,是在十二歲時隨父親與兄長赴一場宮宴。
那一年謝安雙應當才九、十歲左右,明明是當時元貴皇后膝下唯一的孩子,卻很瘦,穿得也十分樸素。
其餘的皇子們或是相互攀談,或是與受邀前來的大臣、世家子弟交談。
只有小小的謝安雙獨自站在荷塘邊,在一朵盛放的荷花旁靜靜旁觀。
起初邢溫書也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只是莫名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才扭頭看見了他,與他四目相對。
他想過上去和他打個招呼,但正好當時的太子來找他聊天,等結束話題後再回頭,小謝安雙已不見了蹤跡。
邢溫書從那時起對他有些在意,但還達不到有興趣的地步,只是在後來的宮宴都會特地尋找那個沉默陰鬱的身影。
他也有好幾次想試著上前搭話,但是在付諸行動前謝安雙的身影就不見了。
邢溫書推測他應當是本身就不愛與他人往來,逐漸放下了對他的在意。
再後來……就是這位永遠沉默寡言的小皇子成為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在元貴皇后的推動下登上皇位,開始肆意放縱地沉浸在享樂當中。
他也曾和其他大臣們一樣,推測過謝安雙是不是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暗地裡了結了他的皇兄與在京的皇叔們。
所以當他的父親屢次勸諫無果,一氣之下辭官返鄉時,時任兵部尚書的邢溫書選擇一同辭官,回鄉侍奉父親。
——他有縱橫官場的野心,但是也不介意當個高山流水的閒雲野鶴。他並不想輔佐荒淫無度的昏君,讓他不厭其煩地對聽不進話的君主進行勸諫,他可沒興趣。
不過如今經歷一次重生,他的想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重生在了收到謝安雙七日內返京的聖旨之時,前世的一切悲劇都尚未發生,他還有機會改變局勢。
他曾以為謝安雙是因為初次接觸巨大的權力才會變得這般飄飄然,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不斷試探與接觸,他能篤定謝安雙本心並不壞。
而當初那名陰鬱的小皇子,或許不是不喜歡與他人相處,而是……不敢與他人相處。
思及此處,邢溫書輕輕撥出一口濁氣。
昨日他在煙柳樓畫的那副幼童賞荷圖,其實就是基於他初次見到謝安雙的情景所作。與其說那是他想像的年幼時期的謝安雙,倒不如說……
他覺得,幼年的謝安雙或許也曾有過這樣一個賞荷的念頭,就如同他或許也有過想敞開心扉與他人結交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