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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還知道老師們把我推向這個結果的所有那些過程、步驟、細節就是我今天經歷的那樣的,我才做那些事情的,才弄出那樣精確、簡直堪稱完美的&ldo;第一&rdo;和&ldo;唯一&rdo;。既然我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還要那樣去做?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毀掉自己,毀掉自己的一生?為什麼?為什麼我就為了毀掉自己?為什麼?
正如總負責老師那樣準確地看到的,我在我們溝裡已經完了。在我們溝裡我是不會有未來的。我就寄希望於溝外的世界,希望那裡的人們不會像我們溝裡的人那樣看我,因為那樣一些理由把我看成壞蛋、瘋子、人民和社會的敵人,正常地待我,正常地看我,正常地和我交往和交流,而我知道,我要走出我們溝,進入到外面的世界裡,就是這個我今天來這裡參加我平生第一次數學競賽的三官公社中心校,是我必經的、繞不過的第一站,它也是我的第一個外面的世界,如果我不能順利地透過這裡,領不到它給我發的我可以向更遠更大的外面的世界進發的通行證,我就被掐死於這裡了,一輩子走不出我們溝了,得一輩子接受我們溝的人們了,包括接受他們對我那種種&ldo;教育&rdo;和&ldo;改造&rdo;了。
總負責老師今天可以那樣對我,所有人都報以唯唯諾諾、點頭稱是,就因為他掌握著發給我這個通行證的權力。但是,我就這樣把這個中心校變成我們溝的一種複製品了,叫它不可能善待我了,不僅將像我們溝的人們那樣&ldo;教育&rdo;和&ldo;改造&rdo;我,還不可能發給我那個憑它才可能向更大更遠的世界、在那兒在我才能立足和生存不在那兒我就連起碼的立足和生存都不可能了的世界進發的通行證。我明明知道這一切,我也把自己一切的希望、一生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中心校了,可是,我為什麼還要把它變成我們溝的一種複製品,變成我的第二個監獄和墳墓。
我回頭往中心校的方向看去,雖然已經看不見中心校的什麼了,它已經完掩蓋在三官場和一座山拖得老長的山尾的後面了,但是,卻看得見一種非現實的,也就是隻有我才看得見、只不過是我的幻象的升騰於空中的&ldo;煙霧&rdo;,像是一種汙穢惡濁的氣體一般,從這個&ldo;煙霧&rdo;裡我看到了中心校將如何毀掉我,毀掉我的一生。我很清楚,雖然少有人能夠看到這類&ldo;煙霧&rdo;,能夠看到這類&ldo;煙霧&rdo;的如果讓他人知道自己能夠看到這類&ldo;煙霧&rdo;,多半會被他人視為瘋子,但是,從這種&ldo;煙霧&rdo;裡看見的未來的預兆,那是一切都阻止不了它們變成我們一般所說的現實的。
我感到我不能回到家裡去了,不僅不能回到家裡去,回到那個我每時每刻都不想再看到它和麵對它的家裡去,還不能到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去,這世界任何地方也沒有我的地方。腦子裡想著這些,心裡堵著這些,我下意識地走進一塊麥地,向麥地外的那個懸崖走去。照爹的描述,這回家的一路上都是懸崖,稍不留神就會掉下去粉骨碎身。但實際上,這一路上都沒有懸崖,就這兒有一處,還得穿過一整塊大麥地才能到達那裡。但是,我離懸崖都還有幾步路,懸崖對面山腳下的一戶人家的戶主,是個中年婦女,手裡還拿著一個竹筢子,不知她是從哪裡看出了我往懸崖處走去有那種動機,著急得跟啥一樣在那裡跳著喊,喊娃兒娃兒可不能亂來不能亂來,快回去回家去,爹媽在家裡等你,云云。
她的叫喊讓我驚醒了。其實,我也並沒有真去跳懸崖的動機,我只是看到跳懸崖是我唯一的出路而已。不過,真正讓我驚醒的還並不是這位中年婦女,而是我背後的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當然,這聲怒吼只是我的幻覺。正確的解釋應該是,中年婦女的叫喊提示或觸發了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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