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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上

祁聿掛了電話，又站在原地發了許久的呆，直到負責送快遞的小哥按響了通話鈴，他的思緒才恍然地回攏歸位，去給對方開門。

陸卓年不知是不是把市面上所有的智慧清潔產品都買了回來，大大小小好幾個紙箱子，祁聿幫著一起搬進屋子裡，禮貌地跟對方說謝謝，關門時甚至略微欠了欠身，等對方走進電梯裡，才將門徹底合上。

剛一轉身，就讓堆起來的快遞礙著了腿腳。

擱在櫃子上的手機響了，祁聿繞過快遞小山去拿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時猶豫了一瞬，方才接了電話：&ldo;姑姑。&rdo;

&ldo;祁鎮這週末不在家，你帶人回來吧。&rdo;

&ldo;抱歉，姑姑，可能……&rdo;祁聿想坐到沙發上，想起來自己回來後還沒洗澡換衣服，便頓在那裡，這邊又想不出什麼話好說，不由得抬手捏了捏鼻根，&ldo;可能還要再過一段時間。&rdo;

祁芸聞言不樂意了，說：&ldo;你怎麼回事兒?你叫我幫你打聽，我給你打聽著了，你又推三阻四的。結婚這麼久了，家門都沒回過一次。你從前是最懂事的，怎麼一結婚就辦這樣的糊塗事!傳出去叫人笑話。&rdo;又說：&ldo;我是嫁出去的人，本來就不好插手孃家的事兒。是你來找我，我才特地回家去給你打聽，萬一叫祁鎮知道了……他可是祁家以後的當家人，我有什麼好處?我還不是為著這個家!&rdo;最後苦口婆心地勸祁聿：&ldo;你們兩兄弟鬧成這樣，外人見高踩底慣了，他們不要緊，真正夾在裡頭難做的都是關心你們的人，是真正的家人!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也不要以為嫁進陸家就真能怎麼樣了，那是外人，祁鎮跟你，還有我們，那才是家人，你終究還是要自己懂點事呀。&rdo;

祁聿沉默地聽著，眼神落在電視櫃的下角上，一動不動。直到看見邊上一塊玻璃花紋上映著自己模糊的投影，才倏忽轉了目光。那邊恰好說完一個段落，他便&ldo;嗯&rdo;了一聲，算作一種順從的回應。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他聽了個清清楚楚，在他看來其實堪稱荒謬的邏輯也實在叫他提不起任何一點反駁的意思。但在祁家，祁芸已經是對他最友好的人了，因此他最後還要說一聲：&ldo;謝謝姑姑。&rdo;

祁芸是知道祁聿的艱難的。假若祁聿知道哭訴示弱，大概祁芸不會這樣言辭鑿鑿地叫他&ldo;懂事&rdo;，但祁聿太冷靜了，作為主角都這樣冷靜，旁人又不是上帝，祁芸更加不是聖母，誰都有自己的私心。祁芸願意幫他，因為他是祁家人，祁芸希望他讓步，因為祁鎮不僅是祁家人，更是祁家的未來。

但祁芸也知道，這事兒若是這麼好解決，也不會拖了這些年，越拖越烈。以前還有母親護著祁聿，母親去世沒多久，祁聿寧肯胡亂嫁出去，也不願意再待在祁家，可見其矛盾之深。

&ldo;你自己多想想吧。&rdo;祁芸嘆了口氣，&ldo;我看你在陸家也不一定就好過些，你當時太衝動了，就不該冒著個頭，非要爭這個幹什麼!&rdo;

祁聿晃了晃神，低聲道：&ldo;我不後悔。&rdo;但其實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神還是很空落的，並沒有什麼堅定的、充滿希望的光彩在其中。

與此同時，陸卓年正開著車往家裡趕。

這個時候正是車水馬龍，人潮湧動，下班的下班，回家的回家，今日又逢週五，不僅這些鋼筋瓦泥間的倦鳥紛紛要歸林，壓抑了一週的紅男綠女們也恰好尋到了放肆狂歡的好時機。陸卓年混雜於這場整座城市共赴的橫流之中，既不是將要歸林的倦鳥，也沒有引伴尋歡的打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