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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莫離博覽群書,定會明白我的意思。”原隨雲朗笑一聲,將她拉進懷中,“那麼,覺得這個計劃如何?”
“此事頗耗人力,而且需步步計算得當……不過,我知道你辦得到。”莫離依偎在他胸前,眼波流轉,“這樣一份厚禮,還真會讓人畢生難忘。”
“所謂禮尚往來,難道不是麼?”原隨雲淡淡微笑著說道。
當初閒聊時,蘇蓉蓉曾經告訴過莫離,她那早逝的兄長蘇清平,江湖上人稱小神童,曾是公認的三大易容高手之一。如今楚留香船上鏡室裡的人皮面具,多半是出自她亡兄的手筆。
暴曬在大漠驕陽之下,莫離終於深切體會到了“小神童”的手藝精妙之處。此刻貼在她臉上那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透風透汗,即使是在這蒸鍋般的地方,依然天衣無縫。有時,她甚至會忘記自己臉上還有那麼一層東西。
抬手整了整麻布頭巾,莫離抹去額上新滲出的汗水,望向身側駝峰上的原隨雲。一身商旅的白色衣袍難掩他溫雅的氣質,甚至,因為被人皮面具遮蓋了原本俊逸超俗的容貌,越發顯得文質彬彬。
易容之道,說穿了不過是利用高明的化妝技術去掩蓋一個人原本的特徵。要說能把高變矮、胖變瘦、粗曠男子變成柔弱美女,讓人朝夕相對而不會察覺,卻是無稽之談了。更何況,即便能夠改變相貌,一個人的談吐和氣質皆由內而生,終究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改變的。
所以原隨雲在和莫離商議之後,決定扮作攜妻投奔龜茲皇親的樂師。
龜茲一族擅樂,天下皆知。唐代玄奘法師就曾在《大唐西域記》中評論龜茲“管絃伎樂特善諸國”。自隋唐之後商貿日盛,也開始有中土的樂藝傳入這西域小國。龜茲皇族景慕天朝文化,常以優厚酬勞招攬樂師,成為一時之盛。
商旅□二十來人,真正知道原隨雲和君莫離底細的卻只有兩人。但其餘眾人看他們斯文寡言,倒也不疑有它。即便背地裡暗暗腹誹這一對文弱“夫妻”恐怕會拖沓行程,表面上依然極是客氣。
畢竟是到異域行商,哪怕能和當地的權貴沾上一點邊,也總是好的。
此時,他們已經沿著塔里木河在大漠北邊行走了十一天,過了焉耆,就要進入龜茲地境。這一帶地處下游,河道徒遷無定,時見乾涸。便是有水,其中也混雜著大量泥沙,汙濁不清,每次都要澱積多時方可飲用。
自離開上一處有清水源的地方之後,一連數日趕路,炊鍋杯盆都積上了厚厚一層沙垢,莫離甚至感覺自己嘴裡也像是塞進了一把沙土,澀澀的怎麼也吐不乾淨。
幸好,原隨雲天性堅忍,而她自己當年隨舅舅藍天宇四處行醫時,路過窮鄉僻壤也是一切從簡,所以這樣的日子雖然和平時相去甚遠,倒也能處之泰然。為防言多有失,兩人白天總是靜靜相伴,只有晚上同宿一帳時,才會悄聲耳語幾句。
原隨雲眼中經絡不過是數月前才剛恢復些許知覺,對塵礫侵入的敏感度遠不及常人,而白天更要掩飾目盲之實。莫離極擔心會因此而讓大漠風沙造成日後無法彌補的損傷,每天總是堅持剩出一些水來,到晚上入帳後仔細為他清洗眼睛。
兩人雖然同宿一帳,但此刻步步為營,為免遭人暗算,總是一人臥睡一人打坐,輪流守至天明。饒是如此,畢竟朝夕相對,舉手投足總有對方在身畔,無形中默契又增添了幾分。每每在烈日暴曬下分飲半壺清水,或入夜驟寒時依偎篝火旁進食,縱是一路艱難險阻,心情卻始終安定。有時,竟會油然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沙漠地帶溫差劇大,白天彷彿每一顆沙礫都在散發熱氣,入夜後卻往往寒風刺骨,連霜白璧月都似結上了一層冰。這一天夜間分外陰冷,那個據說已在西域生活了四十多年的老向導領著商旅在背風的沙丘紮營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