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毛筆酥(第2/2 頁)
徐好好遂大大方方道:“曾公子不是媒人,倒比媒人還熱心。奴家與邵先生,不過是蘇公好意、卻亂點鴛鴦譜,吾等哪裡有緣做眷屬。但邵先生心善,這些時日常去為奴家的師傅診脈換方子,奴家當真感激他有這番坦蕩胸襟。”
言罷,去取了桌上的月白布匹,遞給愣怔之後對著曾緯露出責怪之意的姚歡,道:“莫看邵先生面上古板,實則有趣得很,他按照習俗給我壓驚的,不是錦緞,倒是這火浣布,道是深冬乾燥,吾家這木屋又內有火灶,吾等還常要秉燭練琴,當心走水。我已在二樓留了幾塊,這些,給你放在鋪子裡。”
姚歡接過火浣布,心思卻在曾緯臉上的神情。
他是怎麼了,徐好好與他不過在金明池外見了一次,何時得罪過他?
莫非因為,他不願自己拋頭露面地搞飯食行的創業計劃,所以連帶著對自己這合租者也不待見。
那也不能這般冒失地去問人家相親成功沒有吶。
姚歡面色冷下來,徐好好的神情卻熱起來。
她瞥見另一邊桌上的一個木匣子裡的東西,眼中驚喜閃現,笑道:“咦,這是什麼稀奇之物?”
她話音剛落,做完搬運工的邵清回來了。
“哦,這是今日順道拿來,請姚娘子過目的點心。”
邵清說著,從匣子裡拿出一支毛筆。
眾人細看去,那竹製筆管上白森森的,卻不是羊毫,而是一坨絲縷分明的面酥。
邵清道:“我去吃了城西乳酪許家做的點心,又問了善用酥油的胡人朋友,與家中婢子試了幾次,這毛筆酥,總算有了些模樣。姚娘子,毛筆酥其實說來也無甚稀奇,你只需將麥皮子稍稍醒一些,裹入酥油,來回擀壓,切成兩寸見方的皮子,疊在一道,再擀壓。如此反覆,那麥皮看著尋常,其實裡頭層層疊疊。你捏成筆尖的形狀,入鍋裡炸了,它自會變成可以亂真的羊毫筆頭模樣。”
邵清又拿出一個小瓷盒子,揭了蓋子道:“這是飴糖,加了胡麻粉同煮,所以是黑的。毛筆酥裡頭只有麥香乳香油香,卻無酸甜辣鹹之味,吃的時候可蘸這糖漿。”
姚歡歎服。
邵先生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維基百科。
毛筆酥,是她穿越來前,在現代的時空裡,吃過的網紅小吃。姚歡作為南方籍烹飪愛好者,製作麵食酥油類的技術,一直有短板,她並不知道那種毛筆酥怎麼做出來。
她那日接收蘇頌囑咐邵清送來的第一架烘豆機時,不過提了一句,來吃早膳的都是文官,若點心做出幾分書卷雅氣,是否更能攏住客人,比如把開封常見的酥油鮑螺做成毛筆的模樣。
不想邵清竟試製成功了。
上回去西園做席面,就得這位軍師指點,此番軍師又立功了。
桌上留著姚歡方才端來奶壺和咖啡的粗瓷盤,邵清提筆蘸了飴糖,在盤中寫下“新琶客”三個字,與真的湖筆徽墨的書法自不好比,但瞧著也不算歪斜無狀。
徐好好莞爾道:“當初我在風荷樓彈箏,見多了官人們一吃東西就要題詩作詞的情形,姚娘子的早肆裡賣這毛筆酥,官袍郎君們吃點心前還能尋些趣旨,得佳句一二,娘子的生意豈會不火?”
徐好好邊說,邊覷向曾緯一眼。
這玉面公子呀,此刻的面色,瞧著卻比那蘸毛筆酥的芝麻糖漿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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