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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午後的陽光照射下來,刺眼的讓人不敢抬頭,蟬鳴聲由遠及近的在耳邊響起,空氣潮溼又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三伏天是一年四季中最熱的一段時日,太后早已免了眾人的晨昏定省,故而沈嘉玥每日除了打理宮務外,便是彈琴賞花,有這樣的閒情逸趣。
東偏殿裡層層紗帳落地,透過紗帳隱隱約約看見裡面的裝飾,右邊擺放著一張紫檀木雕花長桌,桌上整齊的放著幾本書,桌前坐著一個妙人兒,手提毛筆,在澄泥硯裡蘸墨汁,左邊放著豎箜篌,外形美觀,角形曲木兩側雕刻雲紋,箜篌頭上刻著一隻金鳳凰,宛如鳳凰振翅,而後又是層層紗帳垂落在地,殿內格外幽靜,清涼。
沈嘉玥穿著一身黛藍底繡金孔雀妝花緞逶地長裙,長髮飄飄未曾綰起,耳上一對珍珠耳墜,熠熠生輝,頸上純金雕花項圈,足下一雙繡花錦鞋,通身打扮淡若出塵。玉手提毛筆,在白色的熟宣上抄著詩文,一手歐體書法,筆精墨妙恰到好處。
‘……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1
一字一句,絲絲入扣,雖早已謹記在心,然每抄寫一遍更能體悟其中意思。
趙箐箐三人悄沒聲息的進來,掀起層層紗帳,只覺繁瑣,異口同聲道:“將這紗帳垂落作甚?當真繁瑣。”又相視一笑。
沈嘉玥回眸,淡淡一笑,“你們來啦,紗帳垂落你們都嫌繁瑣,我倒要問問你們,什麼是不繁瑣的?”擱下毛筆,合上熟宣,緩緩起身,撫了撫長髮,融融一笑,“午睡起身,都還沒梳妝呢,倒白白給你們添了笑話,大熱天的還過來,不怕中了暑氣?”又掀起後面的紗帳,紗帳後襬著翡翠圓桌陪著幾個玉凳,讓她們一起坐下。
趙箐箐坐下後,只覺一陣清涼,輕呼道:“還是姐姐這兒好,連玉凳都這樣清涼,不愧是水光接天殿啊,皇后娘娘居住的殿宇真真不同凡響啊。”
無心的一句話,在別人耳中卻格外刺耳。沈嘉玥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只一瞬消失了,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不說話。
孫若芸嗅出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味道,更是覺察出身邊的沈姐姐與往日有些不同,看向杜旭薇,杜旭薇也在看向她,兩人對視片刻,皆心下明瞭。
孫若芸笑呵呵地問:“箐姐姐,你不是說有事兒於我們說嗎?方才來的路上如何都不肯說,非說要到沈姐姐這兒才說,如今到了,你該說了吧?”
杜旭薇附和道:“是啊,真不知道你要說什麼,神神秘秘的。”
趙箐箐一點都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對那事早就憋不住了,不吐不快,見她們問,漾起絲絲笑意,“你們猜昨兒皇上招幸了誰?”
沈嘉玥想了想,搖搖頭,她才沒興趣打聽皇上招幸了誰,給自己找不痛快,雙眸微抬,閃過一絲厭煩,清音素言:“猜這個做什麼?必然是哪個妃嬪唄,我可沒興趣打聽,每日彤史需蓋鳳印,鳳印也不在我這兒,操心這些做甚?”
“就是,”杜旭薇瞥了她一眼,“我說箐姐姐啊,真不知怎麼說你好,你每日都往思妙嵐舒殿服侍太后娘娘,還有這等閒功夫?”
孫若芸住在碧瑄館,比較偏僻,可在昨夜隱隱聽到鳳鸞春恩車壓地轆轆之音,想來是哪位嬪主被招幸,哀嘆一聲,“這有什麼可猜的,昨兒夜裡我隱隱聽到鳳鸞春恩車駛過的聲音,保不齊是哪位嬪主呢。”
鳳鸞春恩車是接侍寢妃嬪前往皇帝寢宮時的專用車。奢華無比的車上承載了多少女人的期盼和等待,宮裡的女人終其一生只為這小小的車子能停在宮門口載上自己,駛向皇帝的寢宮。路程有長有短,但車上的女人所希望的、所追求的總不過是榮華富貴,總不過是錦繡前程。日復一日的等待、年復一年的期盼,換來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