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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音擺弄著手裡的香串兒,笑意漸盛,「你不懂,他此前送了我一條鏈子,我現在回他一串手珠,禮尚往來嘛。」
前方不遠處是皇后的榮喜殿,聽聞聖諭已下旨廢后,過不了幾日梁雯雪便要出宮去往大慈恩寺皈依佛門思過,今生怕是也回不了皇城。
以往輝煌熱鬧的宮闕,此刻門庭寥落,只一個宮婢在外掃枯葉。
慘澹雖慘澹,可對她而言,相較自己父親兄弟的下場,這算是格外開恩了。
商音自詡是勝利之師,但也不喜歡在落敗者面前耀武揚威,故而自宮變當夜起,無論是皇后被禁足也好,國丈被下獄也好,皆不曾去落井下石。
所以即便路過宮門,她也全作視而不見。
「殿下,留步,公主殿下——」
商音回頭時,剛才掃地的小宮女急匆匆跑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殿下。」
她低著眉眼。
「我們娘娘想請你進去一敘。」
梁皇后的寢宮內,東西應該是收拾過,周遭顯得格外空曠,也是,都是要走的人了,該抄的,該打包的,該送人的,刪繁就簡下來,僅是些大件的傢俱,能不空嗎。
梁雯雪今年也是四十一歲的年紀,不算年輕了,歪坐在小榻上,不施脂粉的臉蒼白而羸弱,缺乏血氣。
瞧見地上落下的人影,她抬眸瞥了一眼,開口說:「哦,商音啊。」
繼而信手示意,「昨日下人整理箱籠,翻出幾本舊琴譜,是你母親當年留給我的。」
她疲累地吐著字,「原說找人送到重華府去,你今天既進宮來,就拿去吧。」
大宮女捧上幾冊書,由今秋小心翼翼地接了。
商音略翻了兩頁,認出是貴妃的字跡,秀眉不經意地輕輕一擰,語氣複雜地朝榻上的廢后道:「我娘從前待你,是真的好。」
「是啊。」
梁雯雪像是隱約回想起了什麼,微微抬起的目光落在虛裡,嗓音蒼茫道,「她人的確不錯,溫婉知禮,平和謙順。如果不是走得那麼早,憑她的姿色,膝下兒女大概不會比那位錢氏少。你小時候,也就不至於那麼辛苦了。」
聽她提起從前,商音眼角的筋肉猛然繃緊。
原來她也知道啊,自己幼年時過得不好……
「說這些有什麼用。」她冷眼輕嘲,「人都死了。」
梁雯雪鬆開撐頭的手,難得附和地長嘆一句,「對,人都死了。我左不過是比她多活十年罷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是今日死還是明日死又有什麼區別。」
商音用力抿著唇,十分看不慣她這得了便宜還要傷春悲秋的樣子,譏誚道,「區別大著呢。」
「你不必在這裡假惺惺,我娘若是在,後位還有你什麼事情?」
不曾想,她聞言卻輕笑一聲,彷彿是覺得她此話過分孩子氣。
梁雯雪靠在引枕上瞧她,「商音啊,你莫非以為你娘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真就能被選為太子吧?
「別說她懷的不知男女,就算是皇子,前面排著隊的也有三個,輪得到她什麼事兒?就因為皇上多寵她幾日?」
「我告訴你。」她毫不客氣地譏諷,「你娘溫順是溫順,可不代表她不會使手段。闔宮上下沒有不爭的,誰不爭?你若不爭,活得到現在嗎?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
商音迎著她的目光並不示弱,笑得冷傲,「不用替自己找藉口。」
「要真不擔心,你當初何必對她下手,你不也是忌憚的嗎?她是不光彩,你也未必磊落!」
說完,她扭身便要往外走。
今秋忙緊跟在後。
梁雯雪卻在這時驀地揚頭拍案而起,「站住!」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