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怎麼會...出現在那兒?(第1/2 頁)
他按住蛇切的刀鞘,壓低身子,鼻齒間洩出白霧,不動心中,清明一片,世界只留下了一點一線,一線是他手中刀,一點是那魔神喉。
上一次真正意義上拔出這刀,是在十年前。
拔刀術,或者說居合術。
居合是從靜態中,拔擊、斬切對方於瞬間獲勝之招術,不像劍道拔刀交劍後才爭取勝敗,而是交劍前已決勝。
清野只剩下這最後一刀了。
蛇切藏於刀鞘中,已有十年未曾再試鋒芒。這一刀的意氣,積攢了十年,他人雖然老了,但這份意氣卻越發的醇厚。
士兵消弭在他的身前,鮮血濺在他的臉頰上,血腥味瀰漫了他的鼻腔,大蛇盡在咫尺,但他卻慢了下來。
鳴神有她的‘無想一心’,柱國有他的‘不動一心’
不動心。
既清淨心,按《金剛經》中所言,“無所住而生其心”的心,王陽明曾經也闡述過這種境界:無心而動,所機而動。
無想的一刀,是無念,無想,永恆之道,厭離浮世泡影,欣求淨土常道,以無情的稻光擊碎愛執,所以它至剛至猛,無可阻擋。
但清野所追求的劍道卻不是無想,君王可以孤獨,她要去創造出永恆的樂土,但他是柱國,他要嘗試支撐著這片樂土,所以他要不動。
在空無的禪意中,世界分明一片,一切都在他那雙銀灰色眸子中迅速淡去。
蒼茫的雪山,赤色的大地,鉛色的天穹,亦或是停滯在空中的雪花,都紛紛融化在了他的眸子中。
所以不需要眼睛。
【你的壽命減少了十日】
他閉上了眼睛,將食抵在了蛇切的鍔下,不觸到右手食指而握。
耳畔中有呼呼的風聲,有雪水蒸騰的聲音,有大蛇癲狂的咆哮聲,鳥獸哀鳴的聲音,有人理系統的警告聲,紛紛擾擾,離亂繁雜,但這些也是不需要的。
【你的壽命減少了二十日】
他遮蔽了聲音。
雪花拍打在身上的微冷,寒風朔朔的乍寒,他也丟掉了,蒼白的世界中,慢慢的,那線與點他也丟掉了,他丟掉了這蒼老垂死的身體,本能代替了他的思考,唯一留給他的只有動作,拔刀,劃出弧線,斬出,殘心、振血、收刀。
簡單而純粹。
清野曾經觀想過鳴神的無想一刀,他也悟出了自己的不動一刀。
身不動,心先行。
【你的壽命減少了二十日】
【你的壽命減少了】
人理不斷地再重新整理著他所剩的時間,但清野已經聽不到這些了,他將人生都放進了這柄刀中,將此生殘軀都盡數納入蛇切之中!
“呼——”
驀然。
明明剛才還是大雪,現在卻開始下雨了。
雨下的很大,像是憑空澆灌在八醞島上似的,天的顏色是淡淡的,猶如蒙上了一層灰玻璃。
煩擾的雨絲打在清野近乎靜止的軀體中,回彈出淺淺的白線,淺色的雲層中滾動著雪白的閃光,疏忽間映照下大地,渾然一壓,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映得雪原似鏡,蒼山如銀。
魔蛇察覺出危機了,牠的眸中滿是癲狂的血色,牠想要逃,卻發現自己走不掉了,那柄刀明明還留在清野的刀鞘中,那個凡人明明就沒有動,恍若禁止了一般,牠卻覺得自己躲不掉了。
彷彿,牠早在另一個世界,被斬中了。
四百年前,正是這一刀,梟去了牠的頭顱。
既然不能避開,那便正面迎上!
奧巴託斯咆哮著,牠是神明,牠逃了四百年,牠不會再躲下去了!
那些凡人有終結一切的覺悟,牠此身作為神明,又怎肯再忍受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