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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著大兒要斷後,胡二孃良心發燙,買了個妾給兒子,又哭又罵逼著圓房。不過四五十日,張山熬得燈盡油枯,腿一蹬,沒了。這必須是不能下蛋的兒媳之過,連帶一直不待見的孫女,一塊趕到後頭的土坯房裡,擠著住一屋。
母女倆回了房,秋瑞珍不急著躺下,在舊褥子裡掏了會,摸出一沓繡工精緻的帕子,壓聲道:「我瞞了她的,她只當我繡得慢。這些個,是繡那大件裁下來的邊料,都是好的,略值幾個錢。你藏好了,出門在外,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莒繡本要推拒,但往細裡一想,留下來,母親出不得門,怎麼也兌不上錢,兌了錢也沒處使。
她收下了,秋瑞珍高興,又到櫃裡翻了半天,摸出來個舊帕子,裡頭包著沉甸甸幾十個銅子,也塞到女兒手裡。
東掏西摸,又找出來許多碎料子,全給女兒打在包袱裡。
傾盡了所有,做母親的仍愧疚萬分,頹然跌坐,抬手掩面而泣。
「娘,你莫哭,我會好好的,挑個好夫婿帶回來給你看。你千萬保重,等著我來接你。」
秋瑞珍憂的就是女兒的婚事,留在家,做主的就是惡婆婆。她見女兒曉事,便抹了淚,攏住女兒的手,問她:「四兒,你肯去了?」
莒繡挨著她坐下,安撫道:「娘一心為我著想,你覺得好,我自然是要去的。」
不為自己,也該為娘拼一把。
女兒應了這事,秋瑞珍仍是不踏實。
在家她護不住,出去了她更幫不上。
唉!
可如今,這是唯一的出路了。
莒繡應承的事,自然要上心去做。
往常她不愛往祖母跟前湊,既定下了,便拿著閒暇做的針線,去胡二妹跟前露一臉,話也軟和了些。
「祖母,我偷閒繡了半形,還請您過過目。如今家道艱難,若這活計還過得去,我想跟母親一塊,多接些活,攢些錢,五月祖母壽辰,也能辦得體面些。」
胡二孃不喜這孫女,蓋因她往日裡冷冷淡淡,雖手腳勤快,卻十分不討喜。
如今見她長進,話裡話外是要替她分憂,這便給了分好臉色,接過來細瞧,緩了臉色道:「倒也湊合,你母親那有些活計,她成日裡偷奸耍滑,落下了。若不是人掌櫃給我幾分面,早打上門來。如今你出息了,正經幫襯著她些,早些交了,也是你一番孝心。」
莒繡恭敬應是,退下。
示好不能過於殷勤,莒繡本就不耐煩應付,便也就這樣隔一兩日才到她跟前露一臉。
秋瑞珍不得出門,成日被拘在婆母眼皮子底下,不停手地做繡活。她瞧見侄女美繡在婆母跟前日夜嬌膩歪纏,心下著急,夜裡便催問女兒。
莒繡搖頭道:「母親,我往日是什麼樣子,如今一下太過,她只怕要起疑心。且去了外邊,到底是什麼光景,一概不知,但想來也不會捧著個嬌寵的遠親。況我聽得鄉鄰閒語,姑奶奶就是那沉穩性子,我學不來妹妹那些,倒不如照著姑奶奶來。」
秋瑞珍一想,是這個理,便安下心來。
女兒沒見過這個「光宗耀祖」的姑奶奶,秋瑞珍是見過的,她便是張草兒買下,嫁來此處的。
同是丫頭,秋瑞珍在針線房捂了前半輩子,老太太一去,如今的老夫人掌家,把先前的人,全清了個遍。
秋瑞珍從前老實木訥,得罪了人也不自知,險些被賣去那不好的地兒,多虧被張草兒瞧中,買了她做侄媳婦。
針線房管著全府各處的活計,閒言碎語聽得多。
張家姑奶奶確實是個沉穩性子,不僅在老夫人跟前得臉,還得了老太爺青眼,收了房。再後來,護主喪命,得了一口漆棺和五十兩撫恤。
秋瑞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