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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太如實說來便是。」姜景仁連忙道。
「起火時恰好有個小尼起夜,便叫醒了眾人,其時火勢還未蔓延開來,夫人的尊體也尚未化為焦炭,貧尼一看,那脖頸上赫然是一道勒痕,房粱上也找到半截燒斷的繩子,尊夫人似是自經而亡」
姜景仁腦袋裡如同塞了一團亂麻:「阿曾?怎麼會」
以他對曾氏的瞭解,再怎麼樣她也不像是會輕生的人——輕旁人的生還差不多。
這事情憑他一個人是理不清楚了,姜景仁只得稀里糊塗地含混過去,也沒追究隆慈庵的責任,反而從私帳裡支了筆錢給她回去修繕房舍,又以姜家老太太的名義添了香油,這才吩咐一名心腹管事帶了人去隆慈庵替曾氏收屍。
打發走了靜慧師太,他越想越疑惑,只得叫來長子姜曇生商議。
姜曇生聞知繼母亡故的訊息也是目瞪口呆,聽姜景仁把她死狀一說,愈發摸不著頭腦:「怎麼說母親都是在xx庵沒的,那主持師太難道就沒個說法?」
姜景仁叫兒子這麼一說,才發覺確是這麼回事,可人已經放走了,還給了錢,總不好又反悔要追究她過錯吧,只得心虛地道:「我們這樣的人家,事情鬧大了不好看相,更不好鬧到官府去,你三妹和蘇家正議著親,在這個節骨眼上」
姜曇生想起三娘子,心裡一陣酸楚,這個妹妹也算是命途多舛,前一樁姻緣因為自己親娘而不了了之,和蘇家的親事剛剛有些眉目,又出了這檔子事。
「三妹妹還不知道這事吧?」姜曇生苦著臉問。
「我還不知怎麼同她和八郎姊弟倆開口。」姜景仁搖頭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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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姜家來說,這一年的年關特別難過。
曾氏的死訊一經傳開,在闔府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最不好受的自然是三娘子和八郎,八郎年紀小,自記事起曾氏便已是那偏執的模樣。他為母親哭了幾日,漸漸的也就從喪母的悲痛中走出來了。
姜明淅卻是終日茶飯不思,以淚洗面,她既悲悼母親的亡故,又忍不住擔心自己的姻緣,一旦發現自己想到姻緣,立即加倍地愧疚自責。
鍾薈知道曾氏的死八成是蒲桃的手筆,曾氏曾將真正的姜二孃置於死地,又差點害得姜老太太一病不起,鍾薈自問不曾虧欠她什麼,袖手旁觀也無可厚非,可是她在一雙弟妹面前做不到問心無愧。
每次姜明淅撲在她懷裡痛哭的時候,她一句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撫著妹妹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脊背,期望著這一切快點過去。
每天探望了三娘子和八郎回到自己院子裡,鍾薈都覺得心力交瘁,幸而有衛琇陪伴著,不需要說什麼開解她,只是靜靜地陪她一起讀會兒書,或者對著她肚子裡的孩子說幾句傻話,也讓鍾薈輕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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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死的時機很不巧,鬧得姜家上下人仰馬翻。
本來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準備慶賀新年,主母一死,這年是徹底過不成了。
為了過年特地置備的彩錦紅紗全都收了起來,下人們連夜從庫裡把喪儀用的料子和香燭清點出來,不夠的還須加緊採買,大年下的金市上許多鋪子已經關上了們。
廊廡下的彩畫琉璃風燈撤換成了素白的,看著太喜興的帷幔和屏風都要撤換,園子裡枯樹上為了過年紮上的紅絹花朵全要扯下來,婢子們白白忙活了好幾日。
喪禮不能簡慢,可大節下的確實又多有不便,姜景仁每日對著來請他示下的管事們一籌莫展,好在有個能幹的蒲桃替他分憂,將曾氏的喪事操辦得井井有條,連最是吹毛求疵又好為人師的方姨媽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曾氏落葬的日子是個難得艷陽天,碧空如洗,連日陰霾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