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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勾結逆賊,往小了說,不過私藏了一個教坊女子,雖與太子一貫的冷情寡性不符,但只屬私德有虧。
皇帝本就忌憚太子,自然希望將此事往重了定。即便他心中清楚,太子與江家,不會有所牽扯。
裴策這兩三日,為保江音晚,周旋於紫宸殿和朝臣之間。此事並無實證,是否追查,如何定奪,一切全在聖心。
裴策既要阻止皇帝再查,又不能顯出自己對江音晚的在意,以免為她招來禍患,只能引導皇帝覺得自己是擔心被扣上勾結逆賊的罪名。
他知道皇帝真正意圖,根本不在於江音晚,而在他手中權柄。於是向皇帝讓渡出一部分朝中勢力,終得以在心照不宣中將此事揭過。
最後皇帝在紫宸殿前殿,親口以「無稽之談」駁斥了趙氏黨羽的奏摺,後將從太子手中收攏的這部分權柄,大多轉移至三皇子裴筠手中,二皇子裴篤亦得十之二三。
此舉無疑表露了皇帝重新扶持三皇子之心。而趙氏一黨雖受駁斥,二皇子卻得了好處,朝臣亦窺見其中皇帝態度,其實是嘉許上奏之舉。
君王對儲君權柄的忌憚,經此事更分明地展露於朝堂。而此時三皇子黨,也總算擺脫了江家失勢後全然被動的局面,但尚無力與太子抗衡。
短短兩三日間,朝堂棋局,是更加莫測,還是變得明晰,各在人心。
休養至除夕,江音晚恢復了精神,只是心緒仍委頓。
除夕夜,宮中宴飲,裴策前幾日不曾過來,今夜更不會至。她讓各人都不必守著她,自去熱鬧便可。
唯瀲兒和秋嬤嬤在寢屋裡陪著她,稱要一道守歲。其實江音晚明白,她們只是擔憂自己獨自傷懷。
午後開始的雪,紛揚如絮,至夜裡已積了厚厚一層。牙雕燈籠映照在庭院,地面銀粟萬點,極細膩的粼粼清光,似萬斛玉珠碾作了塵。
已是子夜,江音晚倚在美人榻上,額角懶懶貼著圓枕,榻邊燈臺靜立,細細鎏金銅杆撐著精雕的海棠,花葉托起茜紗燈,瑩然一汪光亮,映在江音晚手中書頁。
秋嬤嬤和瀲兒本是侍立在側,她喚她們坐在了榻邊的月牙凳上,二人手中各一個花繃子,撐著花素綾,細細繡出寓意吉祥的四合如意雲紋。
秋嬤嬤抬頭勸道:「姑娘若是乏了,便歇息吧,守歲只一個心意,未必真要熬到天亮,傷了身子便不好了。」
江音晚柔柔笑了一下:「我還不困。」
秋嬤嬤操心地蹙了眉,又道:「姑娘這樣躺著看書,仔細傷眼睛。」
江音晚垂眸,乖乖地合上了書頁。她向窗外望去,長夜無月,懸在簷下的牙雕燈籠一晃一晃,映出紛飛碎瓊。那一片積素輕白,綿如銀湖。
她視線驀然變得虛渺,嗓音如煙似霧,似穿過曠遠時光,怔忡道:「嬤嬤,我想去院子裡走走。」
秋嬤嬤愕然,趕忙阻止:「姑娘,天黑路滑,還下著雪,何苦要去院子裡走?」
江音晚仍是怔怔望著窗外,恍若未聞。
瀲兒知道姑娘素來喜歡在積雪上行走,雖不知緣由,但她畢竟隨在江音晚身邊多年,能隱隱有所感知。近日姑娘情緒悵惘得讓她心慌,或許此時順著姑娘才是更好的。
於是道:「奴婢為姑娘多添些衣物,扶著姑娘去走走吧。」
秋嬤嬤還欲再勸,江音晚已經轉回頭來,朝瀲兒道了句:「好。」
那般神情,脆弱如遊絲一線,秋嬤嬤心下一驚,倏然止住了開口的念頭。
瀲兒掌著一盞八角琉璃風燈,暈亮腳下一方。江音晚披著一身純白無雜色的狐腋裘,膚色凝白,幾欲融進雪裡。
兜帽掩去她大半張臉,只露出尖柔精緻的下頜,秋嬤嬤仍打了傘,遮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