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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磨墨的細緩聲響不知何時停了,江音晚站在書案前,俯首作畫,竟未留意到瀲兒已經默默退了出去。
直到纖細楚腰被一雙勁瘦手臂從身後環繞。男人沉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筆力稱不得遒勁,少了幾分挺傲風骨,不過秀雅內蘊,也算別有風流。」
江音晚提筆的手腕一顫,濺下一個殷紅墨點。她驚惶回頭,喚了一句:「殿下。」
裴策隨口「嗯」了一聲,目光仍疏漫落在畫上。一臂將人鬆鬆摟著,一手輕輕握住江音晚的柔荑,代她控著筆,將那一個墨點,勾畫作一朵寒梅。
隨意幾筆間,筆力蒼渾,大氣凌然。裴策很快鬆開了江音晚的手,清正至極,似乎只為了信手畫就寒梅,彌補她的疏漏,並無旖旎心思。
然而那手鬆開後,移到了腰際,同另一臂一道,將人禁錮在懷裡。江音晚即使有心誇他的畫功,亦說不出口。
偏偏他只是這樣攏著她,不說什麼,也不做什麼,矜淡慵然,示意她繼續作畫。
江音晚本就被他說筆力有失遒勁,再下筆時,更覺得手上無力,那一朵紅梅,失了意,也失了形。
她羞窘難當。從裴策的角度,只見她的玲瓏耳垂已然通紅,如一方掛紅的和田良玉。離得那麼近,可以看清纖薄面板下,艷若胭脂的細細脈絡。
江音晚放下了筆,討饒一般,嗓音哀婉輕綿:「殿下,我畫得不好,您不要看著了。」
身後的男人卻沒有反應。江音晚正欲回頭去看他的神色,倏然感受到耳垂傳來的溫熱潤意。
江音晚渾身一僵,不敢回頭了。
裴策只是輕輕含吮了一下那小巧沁玉,溫濡觸感一觸即分。很快從緩地抬起一手,去翻看她擱置在一邊的其他畫作。
都是今日畫就,用黃玉雲紋鎮紙壓著邊緣,他也不挪開鎮紙,就這樣漫然翻動那薄薄宣紙。偏偏在每一幅畫面上目光都停留良久,似認真品鑑一般。實則更像一種逗弄。
江音晚雙頰緋紅,伸手去攔他:「都是塗鴉之作,入不得眼的。」
裴策輕輕笑了一聲,並不聽她的,自顧自一幅一幅,閒散悠懶地看下去。
宣紙再翻過一張。裴策動作依然不急不緩,淡淡睨視,嗓音平澹隨意地問她:「這畫的是誰?」
韌潤宣紙上,墨韻一筆落成,勾出一道身影輪廓。重其意而輕其形,辨不出身形模樣,然而骨、氣兼蓄,認出是一個白衣少年,儀神雋秀,蘊藉風流。
猶愛白衣的,他只記得一人。他的三皇弟,江音晚的表兄。
裴筠。
第28章 像 「重畫。」
江音晚記得那年的冬天, 那個少年淡淡地笑著,嗓音是十來歲男孩子特有的清越,細雨如酥般, 問她:「你是誰家的孩子, 如何獨自跑到了這裡來?」
伸到她面前的手, 瘦長白皙, 並不像成年男子那樣蘊含力量感,而是白瓷樣的秀澤。
六歲的小女孩, 眼裡含著一汪淚, 不答他的話,只是狼狽地牽住他的手, 被帶著站起身來, 那隻手便很快收回。
少年耐心繼續道:「你不是宮裡的人,是不是今日江昭儀宴請的客人?」
江音晚弱弱地點一點頭,抽抽噎噎,總算把事情講清楚了:「我原在御花園裡跟人玩捉迷藏,不小心迷路了。」
少年低著頭,淺淺望著她。他的容貌雖帶著稚澀,但已可以看出日後的卓絕風華, 至少在比他更幼小的江音晚眼裡, 這個大哥哥可稱世無其二的漂亮。
他似含無奈地笑了笑, 道:「走吧,我帶你回去。」
江音晚跟在雋潤少年的身後,一步一步,踩在未掃的積素上。腳下蓬鬆如玉沙,簌簌地輕響,漸漸有冰涼的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