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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了?」
「嗯。」
福利番外 dear chris
今天視訊通話時,你說面試了一個身穿彩虹t恤的小夥子。你笑著說年輕人旺盛的表達欲將辦公室的氣壓都提高了三倍,彷彿不向全世界宣告本我,就不配自由地呼吸。在我們討論這條無畏的小生命被現實擊碎重塑的可能性時,我有片刻走神,其實是想起了一樁往事。
讀小學的時候,我跟著母親去探望過一個重病垂危的親戚。我們走進病房時,恰逢那老人迴光返照,在對子女留遺言。他邊哭邊含糊地朝人道歉,我清楚地記得他囁嚅了一句:“其實我是那個。”
圍在病床前的大人們彷彿因神秘的力量而集體耳聾了三秒,不約而同地略過了這一句,紛紛勸他別瞎想、好好養病。老人喘著氣,突然漲紅了臉,用那具垂死的身軀裡能擠出的最大音量說:“對不起,對不起。”
此話說完不到一分鐘,他就停止了呼吸。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他的後輩們的反應。
他的子女用哭訴表達了程度不一的憤怒,而憤怒的主要原因在於“人糊塗了,非要走得這麼不體面”。其他親戚則溫聲勸慰,內容大體是“老人都會說胡話的,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母親將我帶出病房,我趁亂悄聲問她“那個”是哪個。她沉著臉,只回了一句:“你聽錯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也站著幾個關係較遠的親戚,正在談論那幾個子女中誰不肯陪護、誰哭都沒哭、誰鬧到了家產。我聽得一知半解,忽然瞧見病房門邊蹲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皺著眉頭神情嚴肅地思考著什麼。
我想起她論輩分應該是個遠房表妹,一時興起,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
她說:“老爺爺手上被蚊子咬了個包,現在他死了,那個包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消下去了?”
我於是又回到病房檢視,但死者已經蒙上了白布,看不見手了。
我始終忘不了那個蚊子包。
病床上的一條生命剛剛逝去,腦電波消失,細胞停止再生,排洩物緩緩流出體外,靈魂迴歸黑暗與永恆的寂靜。而距離那可怖的寂靜一尺之遙,在生的樂章裡,每個人都在哭訴著什麼、表達著什麼,生者各自沉浸在悲喜與貪嗔之中,在七情六慾匯聚而成的喧囂浪潮裡載沉載浮,永不停歇地賓士向新的黎明。
這場凡人的死亡在人間掙扎出的唯一一聲微弱餘響,是倒映在小女孩眼中的蚊子包。
一週之後我參加了遺體告別儀式,大人們圍著棺材哭得肝腸寸斷。果然沒有任何人提起死者的遺言,大家都體貼而體面地忘記了他最後一次、很可能也是僅此一次的自我剖白,連帶著否決了一個突兀出現的新形象。我想他們哭別的物件一定是死者的刪改版。
從那天開始,我對自我表達這件事產生了偏見。我認為它分文不值。
待到年紀稍長,我得知了自己的取向,也終於聽懂了那句遺言。結果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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