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非給人當爹的佟六兒(第1/2 頁)
鏡春齋臨湖,冬日裡湖面濛濛的,煙波浩渺。
現下的湖面可一點不如鏡,白擔著個鏡春齋的名兒。廣祿覺得,其實鏡春齋在臘月,更合煙波致爽的意思。它真正的名兒,得到了春日裡才能體味。
從鏡春齋過橋是一道垂花門,從那起便是後宅,等閒人不能進。
親王府跟皇宮一樣,也分正殿和後宅。還沒娶福晉,後面寢殿沒人住,鏡春齋正好在府里正中間,素日他便住在這裡,寫字讀書,處理政務,也見些重要隱秘的客人。
他也不住後宅。現下後宅只有一個庶福晉和幾個格格,住在後面幾個偏院裡。後宅由庶福晉打理,人少事也少,知道他不耐煩,沒大事都不敢找他,所以有時他都忘了後院還住了幾個女人。
站在臨水的支窗前,瞧了一會兒對面水上停擺的畫船,廣祿走回桌前拿了本書看,看了一會兒,有些訝異的發覺自己一個字沒看進去。
這可不像他。
靜心修心上面,他比誰都有心得。打小他就知道,豹子獵物時,得安靜,得耐心。大了,皇阿瑪極讚賞他這一點,告訴他,甭管多大事,都不許慌神。慢慢的,他說話越來越緩,心思卻越來越縝密。
從喀爾喀回京是深夜,他沒回府,夜裡在宮外值房眯了會兒,早上就遞了摺子求見。
一直等到早朝散了,皇上在乾清宮宣的他。先回復了旗務上的差事,皇上問得極細,他答的也坦蕩。
問起阿敏,說到阿敏突然的失心瘋,如今在家將養,只怕不能好了時,他察覺到皇上隱約透出的如釋重負。他的心又往下墜了墜。這些年來,他的心就這麼一直墜了又墜,也不知道何時是個底兒。
他這位皇兄,聽到阿敏瘋了時,才放心了許多。他知道皇上防自己,防大臣,也防世人,上位者如此拘泥,追隨者最終又哪能有善果?
廣祿在心裡哂笑。
阿敏手裡的聖命手諭,他早搜出來了,看過後隨手就扔火裡燒了。
皇上就是皇上,是先皇的嫡子,天命所歸,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大夏在這位手上,只圖個安穩。
他又細細稟告了一路上巡查到的水文和城防,皇上顯然沒什麼興趣,略聽了聽,吩咐將摺子遞了上去,就讓他跪安了。
出了乾清宮,走過金亭子下面,碰巧見到佟六福。
佟六福大名其實叫佟陸福,侍奉先帝時,跟他們皇子混得極熟,他們跟著先帝也叫他佟六兒,是紫禁城第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佟六兒比他大不了兩歲,如今極得聖寵,現任敬事房大總管,還兼著乾清宮總管太監,實打實的御前第一紅人。
佟六兒笑呵呵的問了安,便道有事相求,擇日要到府裡拜見。這自然是皇上的主意,他滿口應承了下來。
今兒個是他回來第一個休沐日,大早上,佟六兒就派人來打了招呼。讓他意外的是,佟六兒來竟是為了那九——他要收那九做乾兒子。
這麼看來佟六兒今兒來,真不是替皇上辦差,怎麼突然想起要收那九做兒子?論起來佟六兒年歲並不大,將將兒三十不到,那九隻小他十歲,這兒子可有點偏大。
可宮裡面認乾兒子,倒不怎麼計較年齡的。差五歲上,也有人趕著巴結,哭著喊著叫乾爹,可你願意當兒子,人家還不一定答應。
再者說佟六兒在宮裡,主子們之外他就是第一人,絕不缺人巴結,怎麼就單看上他府上的那九了呢?這事吧,裡外裡都透著蹊蹺。
他沒敢當下就應承,那九的倔脾氣,他可是知道,要是他應下來,叫來那九,那九梗了脖頸兒不認,撅了佟六兒的面子不說,他也同樣折面子,他一個主子,連身邊的小太監的事都做不了主,說不過去。
可他還真怵那九的性兒。那九要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