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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天之涯守候了數萬年,匍匐在灰沉的天地間,也只是想再見他一眼,可是她等了那麼久,天地蒼老,時間荒蕪,卻依舊不見他回來,然後心灰意冷,自甘墮落,以靈力攪亂天之涯的異域,墜落進昏沉陰暗的幽冥之淵。
那些年,她一直行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下一站將會遇到誰,可是她卻堅持走著,她知道,倘若不停下腳步,或許還有見到他的可能,一旦站在原地,那麼她連見他的機會都沒有了,儘管這個機會,渺茫幾近沒有。
幽冥之淵的河,總是那麼冰冷,一如她逐漸荒蕪的內心,在日夜的希望和失望之中,她開始陷入絕望,細長的河流潺潺流向遠方,可曾遇到過她尋找的那個人,可曾告訴他,她的思念像是深淵的河水,永遠那麼長,那麼長……
長離微微垂首,清俊的面容抵在她的發間,擁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低沉喑啞的輕喚:「姝妤……」
戰姝妤美艷蒼白的容顏裡綻放出冰涼的笑意,像是自嘲一般,低低的呵了一聲:「長離劍靈竟會為我戰姝妤難過,縱是死了也沒有遺憾了吧。」
殘陽如血,蔓延在天際映紅了整個大地,他們的身影重疊在晚霞之下,恍若置身在傳說中的海角天涯,赤紅的花瓣輕靈飛舞,縱使這世間最為美好的畫面不過如此。
戰姝妤愈發虛弱,單薄的身體彷彿要吹散在風中,她靜靜望著天際的夕陽,倒映在眼眸中化成無盡的悔恨與哀傷,嘆息般輕聲道:「真美啊,可惜這樣美的夕陽,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戰姝妤死了,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柄稱為長離的創世靈劍。有人說,長離劍在那場大戰中毀去,也有人說,它被封印回混沌之井。
然而,在冥海無盡的黑暗與曠寂中,那道墨紫的身影卻輾轉流落了萬年,他曾去過幽冥之濱,打敗過守護輪迴石的洪荒神獸,他曾去過傳聞中的修羅地獄,望著惡臭漆黑的河水久久失神,怎麼也找不到,如何也見不著,耳畔是悽然慘烈的哭嚎聲,屍積如山,斷肢殘骸露出水面彷彿想從空氣中抓住什麼,他不知道受到詛咒的魂魄會流落到哪裡,於是便一直找,一直找……
他也不知道為何非要找到戰姝妤,大致是因為她救了他,也大致是因為她臨終前說過的話,那樣美麗的夕陽,他還想讓她再看一次。
在尋覓的那些年裡,他的心中也清楚,那一瞬間的移開,不是為了拯救,僅是戰姝妤一心求死而已,可是,陰差陽錯的保護,那也算保護不是?
他孤獨生存在天地之間,整個人像是流落的浮萍,戰姝妤是第一個令他願意駐足的女子,為這,他也該為她做些什麼才對。
後來的後來,他終於在冥海中找到了戰姝妤的靈魂,那個美麗的女子被縛在紅蓮業火之上,日夜折磨,魂力消耗殆盡,最終僅剩下一縷魂魄。
那日的長離,站在炙熱荒蕪的岩石上,靜靜的遙望著她,烈火熊熊燃燒,熱浪直撲臉面,她的手腳被鐵鏈束縛在身後的銅柱上,頹然無力垂著首,眼眸輕輕合著已經昏死了過去,那襲墨黑的衣裙卻絲毫未損,赤色的繡花在火光中閃耀跳動,栩栩如生。
他把她從冥海中拯救出來,又消耗萬年修為凝出精元送她投胎,由於戰姝妤的魂魄已在業火中消耗損傷,僅剩下一縷命魂強行支撐,所以即使投胎也不可能活得長久。
他站在那戶人家的窗外,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鬧聲,第一次感覺心裡沉痛,終究不放心,終究舍不下,於是他又把她搶了過來,望著襁褓中的小小嬰兒,身體又暖又軟,臉頰粉撲撲的,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竟有種奇妙心悸的感覺。
他不記得自己殺過多少人,長離劍下積聚著多少冤魂,長離劍靈舉手投足間甚至可以毀滅千軍萬馬,也能摧毀好幾座城池,然而,注視著懷抱中小小的嬰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