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頁)
,一起耍笑。誰家裡有了難處,也會提前支取一些報酬給予接濟。“他比別的東家好的多”。在善良的期待中,李德民把一生最好的年華交給了發家致富的崔明仁,幫助崔明仁創造了富裕的生活和可觀的家業。崔明仁的話讓他如夢初醒:他只不過是崔明仁發家致富的工具,是崔明仁使用的牛和驢。崔明仁對他們的愛護和關心,如同愛護和關心牲口一樣,一旦他們沒有了使用價值,崔明仁就會像對待牲口一樣對待他們。“要離開這裡,想辦法為兒女謀一分生存的基業。”李德民思考出路,回老家沒有可能:老家沒有耕種的土地,沒有吃用的糧食,沒有生存的環境和條件。必須求得一條出路,一條使他和子女們能夠活命的出路。與方圓幾十裡有名的土地大戶翻臉以後,他再也沒有了去處。要想活下去,只有離開或者外出討飯。他四處打探,意外地聽說了子午嶺。他選擇了逃亡。
崔長生沒有忘記能使他快樂又能給他們家帶來糧食和錢財的李德民,不惜氣力從崔家塬子跑到李家坪,又是道歉又是陪不是,希望李德民父子不計前嫌,並保證不再欺負他們。知道李德民父子不再回去時,他尋釁鬧事,又一次藉口玩耍使李拴柱差一點丟掉性命。
急劇而狂妄的狗吠驚醒了李德民。他艱難地從痛苦的回憶中回到現實,看見三條狂妄無比的大狼狗向他撲來,只好用準備送給崔明仁的兩隻老母雞抵擋著。老母雞拼命的尖叫和拍打著的翅膀使三條財主家的狗不明白他手裡的工具,狂吠卻不敢上前撕咬。
“這不是德民嗎,你咋被狗困住了?”隨著一聲高傲中含著蔑視的問候,狂妄的狗夾著尾巴不知去向。一位頭戴狐皮圓帽,身穿狐皮大衣,手拿柺杖,腳蹬黑絨布棉鞋的老人出現在李德民面前。李德民被眼前衣著出眾的人驚呆了。世間咋會有這樣高貴的人知道他的姓名?他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盡力轉動著並不靈活的頭腦,回想著衣著華麗、舉止優雅的文明人的姓名。他對有錢有勢的富人沒有多少記憶,他的記憶裡最多的是衣著不整、滿身塵土、舉止粗糙的種地人啊。他熟知的最有錢的人是他要找的崔明仁。崔明仁沒有眼前這個人的派頭和舉止呀。李德民沒有認出崔明仁,沒有認出曾經為之賣命的東家。
“你看啥啊?”崔明仁為李德民沒有認出他而深感高興。李德民滿含敬畏的眼神,讓他看到了自己的高貴和力量,看到了自己的地位和財富。曾經與他一起摸爬滾打二十多年的長工都沒有認出他來,可見他確實高貴了,富有了,變化了。他為自己的變化而高興,為自己身上顯現出的富有而高興,為可憐的曾經與他生活多年卻沒有長進的長工而惋惜。如果被以前的長工認識出來,不就說明自己沒有變化嗎?
“哦,是老東家呀!”李德民更加吃驚。多年沒有見面的東家高貴了也蒼老了。穿著厚實華麗、舉止優雅高貴的東家沒有了當年的勁頭和氣力,盛氣凌人的架勢中滿含歲月的滄桑和無奈,虛浮誇大的神氣中滿含做作和虛假,帽沿下露出的白髮昭示著歲月的痕跡和無情,弓著的脊背顯示出為發家致富而透支的氣血和心力。高大威猛的崔明仁不見了,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剩下的只是一副裝裹在華麗和與眾不同的衣服裡的空殼。傲慢的口氣明顯地暴露了他的無奈,強裝作勢的模樣更加證明了他的虛假,氣喘吁吁的談吐揭示了他心力的不足。兩個曾經一起起早貪黑多年的人的對視中,崔明仁明顯沒有了過去的力量和心計,沒有了往日的志氣和勇敢。李德民強裝笑臉,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東家”。一個窮苦百姓,一個靠種地為生的農民能咋辦?何況還要求東家辦事,不能不陪上笑臉,不能不低三下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崔明仁突然有些後悔,不該過早地把這個曾經喜歡卻又離他而去的長工從尷尬中解救出來。眼前這個人是個有用卻又無用的可憐人,用一輩子最好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