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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啊,&rdo;他說。 &ldo;人家說起來:哦,家裡倒還有五十畝田哩。其實啊‐‐唉,姑奶奶你是曉得的。不出來找個事情可行嗄,你看?&rdo;
他聽見溫嫂子嘴裡&ldo;嘖嘖&rdo;響了兩聲,就轉過臉朝她看看‐‐表示他這些是同時對她兩個人說的。
那個彷彿代替他傷心得喪了元氣,身子軟搭搭地斜倚著梳裝臺:
&ldo;噯唷我的媽!真想不到你家這個糟法子!&rdo;
不過丁壽松認為現在有希望些:他早就料到侃大爺會做官,這回一聽見了這個好訊息‐‐他就趕出來了。他說話的聲越提越高,手勢也打得特別有勁,顯得挺有把握的樣子:
&ldo;一筆寫不出兩個丁字,侃大爺總不能望著自己家裡人活餓‐‐呃可是啊?我常跟家裡人說:我不管人家家裡怎麼有錢有勢,我是‐‐唵,我姓丁,我只相信我家丁家的人。我是‐‐我是‐‐我問侃大爺要口飯吃吃我倒說得出口,不比人家……&rdo;
丁家這位姑奶奶可總是有什麼放心不下:一會兒看看窗子,一會兒看看鏡子。她視線一落到丁壽松臉上,就忍不住要去研究他那雙眼睛。
&ldo;左邊那隻一定害過風火眼。&rdo;
於是她想到有一種很靈的眼藥,可是忘了叫做什麼。她眼睛往上翻了一會兒,然後不安心地盯著自己的指甲。她這壞記性逗得她自己都不高興起來。
這時候耳膜上猛的給敲了一下似的‐‐衝進了那個男客的話聲:
&ldo;我要去跟兩位老人請安。&rdo;
她剛集中注意力聽到了這一句,又從這上面轉開了念頭,把他下面的話全都漏過去了。
丁壽松聲音發了啞。還是不住嘴的談著,喝著溫嫂子給他倒來的茶。
這回他覺得已經有了點兒落子:到底同是一個祖公下面的子孫‐‐待他不同得多。看來事情可以進行得很順手,什麼都湊得停停當當的。他告辭出來的時候競透出一口長氣,腳踹著的似乎是帶點暖氣的棉花。
他因為心裡太舒服了,就耐不住要多幾句嘴‐‐到了房門口又轉身問溫嫂子:
&ldo;姑奶奶不等吃飯要回家吧?&rdo;
接著他重新提到那位在京裡做官的自家人,好像這回他順利得過了火,倒叫他有點耽心,有點犯疑似的:
&ldo;侃大爺下月初一定家來啊?&rdo;
那位溫嫂子生了氣地把嘴一撮:
&ldo;暖唷你這個人!……快代我去喊小侯打車子!&rdo;
於是他吃吃地笑著走了出去,大聲使喚著車夫‐‐那個剛送了二少爺到汽車站回來,拿一塊灰黑手巾在抹著臉上的汗。
&ldo;快點個!快點個!&rdo;他瞪著眼叫。&ldo;哦,還要給溫嫂子叫掛黃包車哩。……唉,你真不著急!&rdo;
一直等到大少奶奶到大太太那裡問了安,坐上了車子出門‐‐他才放了心。
他還在大門口站著望了一會,顯然他捨不得分手。
小侯跨著大步子跑開去了。用著包車夫常有的那種派頭‐‐直衝到了大街上,怎麼也想要趕上別的車輛。上面那個踏鈴不住地響著,一陣風似地在那些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