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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崢心底一軟，思及方才聽聞的訊息，朝嶸哥兒身後匆匆跟來的宋嬤嬤頷了頷首：&ldo;宋嬤嬤，我叫綠松給嶸哥兒做了點心，先將他領去桃華居了，您與母親說一聲。&rdo;

宋嬤嬤剛面露為難之色便見她繼續笑道：&ldo;方才瞿大夫來過，說母親懷了身孕，宋嬤嬤，您可要好生照顧母親，要是母親能給我和嶸哥兒再添個弟弟便好了！&rdo;

宋嬤嬤聞言稍有意外，眼底露出些不易輕察的喜色來：&ldo;哎，好，小姐放心。&rdo;

納蘭崢知道這訊息足夠讓宋嬤嬤高興得不稀罕阻止自己帶走弟弟，牽起他就往桃華居去。她分明個子很小，行止間卻總有副小大人的模樣，倒看得身後的綠松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小姐五歲之前過得清苦，吃穿用度都比府裡三位嫡小姐少了大半。阮姨娘安分守己，從來不爭不搶，以至她們母女倆幾乎在青山居里相依為命地過活。太太時常為難阮姨娘，連帶小姐也日日受嫡小姐們欺負。

幸好小姐懂得為自己爭取，早些年雖背著庶出的名頭，也不曾像阮姨娘那般見人便低眉順眼。更要緊的是，小姐聰慧，明白自己賴以生存的根本便是甫一出生就被聖上封了世子的胞弟，即便小少爺被勒令不準到青山居去，不準見她們母女，她還是想盡法子與弟弟熱絡。

若非如此，打小長在太太跟前的小少爺，怕還真不會懂得明辨是非，也不會與這位姐姐有什麼感情。

納蘭嶸還在回味姐姐方才那番話，疑惑道：&ldo;姐姐，母親要生弟弟了嗎？可我從前聽宋嬤嬤講，母親最喜歡的便是我，不會再給我添新弟弟了。&rdo;

納蘭崢笑了笑沒答，領著他回了桃華居的書房，讓綠松和藍田將窗子都闔上了才轉頭看他，拉著他的一雙手道：&ldo;嶸兒，母親最喜歡的是我們國公府的世子，卻未必是你。&rdo;

他皺了皺眉頭：&ldo;可嶸兒不就是世子嗎？&rdo;

納蘭崢在弟弟面前就少了幾分平日裡偽裝的天真爛漫，看他的眼光沉靜得全然不像個七歲孩童：&ldo;嶸兒，無人可一輩子坐享其成。這名頭是旁人給的，不是你自個兒掙的，那便不可靠。你想想，若母親真給我們添了弟弟，這個弟弟又比你聰明，比你優秀，母親還會疼愛你嗎？父親和祖母還會容忍你嗎？&rdo;

納蘭嶸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子，羞愧難當地低下了頭。納蘭崢也忍不住在心裡嘆口氣。

弟弟是在無數人的期許裡長大的，可他卻沒能應了那樣的期許。事實上，納蘭嶸天資平庸，甚至可說下等。他的心智開得極晚，不論走路、說話都比一般孩子遲，甚至早些年還患口吃，若非納蘭崢日復一日在旁悉心疏導，怕是根本好不了。

他現下擁有的榮華，皆因他是納蘭家的獨苗，也只因他是納蘭家的獨苗。長輩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可如果有一天他們有了，這一切就都可能消失。

納蘭嶸眼圈都紅了，埋頭兀自絞著手指低低道：&ldo;嶸兒是不是真的太笨了……姐姐，書院裡的先生教的東西我都聽不懂，那裡的學生也不喜歡跟我一塊兒玩……&rdo;

納蘭崢聞言微微一滯。她前世在閨中的確唸了不少書，也多得父親公儀歇的指點，在詩詞歌賦與八股制藝方面能說上些話，可納蘭嶸出身將門，諸如四書五經只須簡單通讀便可，他如今已開始學習兵械和兵法了。對於這些，她實在有心無力。

除非，她也能跟著弟弟一起去書院上學。

可這卻又是不現實的。納蘭嶸念書的地方叫&ldo;雲戎書院&rdo;，並非普通人家的族學，那是皇家辦的書院，乃當今聖上為培養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