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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緘回過頭，認出他是那一日火場前跟在雲稚身邊那個：&ldo;不等他一起?&rdo;

&ldo;我們公子還有事兒要辦，不牢記掛……&rdo;陳禁指了指另一輛空著的馬車，&ldo;請吧……&rdo;

李緘看了眼空蕩蕩的街巷，聳了聳肩，轉身上了馬車。

從平州到幽州路途不算太遠，快馬加鞭只要一日。即使因為顧及馬車並未刻意趕行程，抵達鎮遠侯府也不過用了兩日。

傳信的人到得更早，侯府已經備好靈堂，府門外喪幡高懸，白色的紙燈籠在冷風之中搖曳，李緘還沒進門，就先感覺到了揮之不去的愁雲慘霧。

雲稷的屍身早被迎了進去，李緘在府門外稍候了一會，換了一身喪服的陳禁去而復返：&ldo;李公子，侯爺有請。&rdo;

李緘還沒開口，一直守在跟前的李良已經應聲：&ldo;勞煩……&rdo;

陳禁視線從他們兩個臉上掃過，輕輕挑眉，轉身帶路。

鎮遠侯雲鄴已年逾五十，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從面相上看，甚至比李徊更年輕一點，卻又沒有李徊身上那種武夫的粗蠻，身姿挺拔，面容沉靜，帶了些許文人風度。

唯有兩鬢斑白，看起來十分礙眼。

不過到底是久在軍中，心思深沉，哪怕剛剛痛失親子，面上也未顯露分毫。

只在瞧見李緘的時候，眼底似有剎那訝異，等李緘想要去辨別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李良的存在，李緘幾乎不用開口，行了禮便垂手立在一旁，聽著李良轉達李徊的致意。

李徊此人看似自大暴躁，卻極為圓滑，不然也不能從一個馬夫一路成為一方總管，眼下人雖然沒到，面子功夫卻做得十分到位，李良喋喋不休半晌，最後竟還從懷裡摸出一封李徊的親筆信。

李緘往那信上瞟了一眼，只從厚度上就可以料想到上面的措辭是如何情真意切，感同身受。

不過雲鄴並不買帳。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管事接了信，也沒理會李良，視線落到李緘身上，淡淡開口：&ldo;你爹的心意我已知悉，現在府裡瑣事繁雜，過兩日再為你接風。時候不早了，一路奔波勞頓，先去休息吧。&rdo;

他聲音低沉平靜，有些許嘶啞，卻不容拒絕。

李緘也不看李良的反應，深深作了一揖，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靈堂，轉身跟著侯府的小廝往客房走去。

這一路確實勞頓，李緘長到這麼大還沒經過這麼遠的路途‐‐據說當年曾跟著李徊從都城往過平州，但他那時年幼並無記憶。

這兩日雖然都在馬車裡，到底天寒地凍，他病又未愈，一路撐到現在已是筋疲力竭，進了房間便倒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冬日，年幼無知的他趁下人不注意，偷偷溜進花園採了一支鮮艷的紅梅，歡天喜地地跑回那間陳舊卻溫馨的屋子，娘親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只有滿地的血，鮮紅而又奪目，就像手裡那隻紅梅。

&ldo;娘親……&rdo;

李緘嗚咽出聲，突然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落在額上，他猛地睜開眼睛，聽見一道稚嫩的聲音：&ldo;他醒啦!&rdo;

李緘側過頭，發現床邊坐著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孩，一雙大眼睛明亮閃爍，莫名有些熟悉。

&ldo;李公子……&rdo;先前送李緘回來的小廝站在床邊，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