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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在我的記憶之中並沒有他倆的樣貌、身影、言語等能證明它們存在過的無形東西。我媽媽說我是見過的,在我滿一週歲抓周的時候就是在外公外婆的家裡,他們還抱過我。隨後的一年裡,兩位老人相繼去世。
姐姐有時候會在我面前提起到外公外婆,她再精妙的語言也讓我想像不出來他們的容貌,更別說喚起我對他們的情感了。
吃早飯的當兒,幾家鄰居也都端著白瓷碗,裡面幾個白胖胖的湯圓坐在屋簷下拿筷喝湯,開始談起新的一年裡的第一場閒話來。
流螢喜歡聽這些農民聊天,十分歡喜,總是端起碗跑到兩家的中央地帶,準備聽著每一句閒話。我總是找不到其中的興趣所在。
農村裡的小孩子歡樂多,買了擦炮到處扔,也不用擔心五花八門的限制,有時候一個沒注意就會被突然的巨響嚇一大跳,礙於新年第一天,大人們都不會打罵這些調皮的孩童,或是嚇到了前來遊躥的客人,才會輕聲呵斥著他們去別處炸。
在他們漂亮的新衣服裡還裝滿了各家給的瓜子、花生和糖果,幾個人聚在一起,隨時隨地都可以嗑瓜子、吃花生、嚼糖果,可以不用講究&ldo;街道衛生&rdo;、&ldo;文明形象&rdo;。在城市裡,&ldo;衛生&rdo;的確是一件麻煩事兒,它與崇高的道德不休不止。
我看著那幾個新年第一天才穿上新衣服,卻沾上了贓物的小孩子,瞧著他們滿村的跑來跑去快得像一陣春風,他們大聲的喊叫、歡快的嬉鬧,讓我發出了笑。口袋裡被鄰居裝滿的瓜子花生糖果,走路時在沉甸甸地晃動,當我磕掉一把瓜子,發現我的嘴唇變黑了後,就沒多少心思吃這些小玩意兒了,將它們全都掏出來,放進盤子裡,只留下幾顆我喜歡吃的糖果。姐姐很享受這種安逸閒適的春節,她儼然變成了一個成年人,喜歡鑽進成年人的圈子裡,坐在板凳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聽著成年人們之間的閒談話語,偶爾還會插上幾句話,開心地不顧形象大笑。
在男人們的牌桌上,我會看到一兩個熟悉的面孔。幾年前我們曾一起拉長彈弓射鳥兒,就像彎弓射大雕那般壯志豪情,在村子這片戰場英勇的&ldo;爭奪天下&rdo;。他們正值青春的臉龐上竟然有著少許滄桑的痕跡,手掌也變得粗糙不堪,繭生其中;他們喝啤酒、飲白酒,他們打牌抽菸染頭髮;他們才十六七歲,他們輟學了;他們再過一兩年就會帶著媳婦兒、抱著孩子,肩上擔負起一個家庭的責任了。
不可避免之時,我會和小時候的玩伴之間會有視線的碰觸,但都很快地識趣地錯開了。誰也沒有提起第一句話來。我找不到話題與他們站在屋簷下土壩上聊一聊、談一談,我不可能提起我的三角函式、力學算式、化學方程式、脫氧核糖核苷酸或者唐詩宋詞、各種語態時態,而他們會一邊抽菸,一邊談起我不感興趣的打工生活、泡妞技巧、打架鬥毆之事。
我和他們有什麼好聊的。
誠懇地講,我心中是看不起他們的。他們是一群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只配說粗話幹粗話的一些粗人。小時候我的父母就是這麼教育我的,他們成功地給我種下了蔑視&ldo;這類人&rdo;的種子,但他們自己也屬於&ldo;這類人&rdo;。
尤其是當其中一兩個青年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侵犯的目光停留在我姐姐身上而口裡冒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渾話、臉上展露出醜陋又猥褻的笑容時,我更加厭惡他們。
如此敗類不配與我說話,更不配讓我用正眼去瞧他們。
還有什麼可以講的呢?這是我的高傲,或許。
我已經十六歲了!長大了。
3
繼日而來的大年初二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我們去了媽媽的老家。
母親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