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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驚野手指從壓著的竹梢頭撤下,竹葉搖晃間,放眼看向了上方丘壑背後的漫天青黃光暈。
他微微眯著眼,視線又沒了聚焦,就好像在看著光的深處。
不能說是悲傷,也不能說是嘆惋,即便有可能同病相憐,但彼此的關係也談不上是物傷其類。
約莫只是一種在深長呼吸中,體會到一剎那的無力。
雨裡夾雜著雪,紅燭的火搖擺不停。
南姝從山上下來,進大雄寶殿燒了一炷香。
遠處傳來誦經聲,南姝靠在佛堂前,廊簷下的憑欄處,望著對面霧濛濛的萬家燈火。
橘貓喵嗚一聲,毫無徵兆地跳下去,南姝鬼使神差地看到前面一道黑影閃過。
朱紅色漆柱背後,傅驚野收回放在身後的餘光,認命地閉了下眼,被她發現就不再藏了,從柱子後面走了出去。
一點不像尾隨過南姝的樣子,走得氣定神閒。
反而是南姝,目光審視著傅驚野,待他走近,主動說了句:「好巧。」
天氣寒冷,對比著南姝幾乎長到腳踝的厚棉襖,傅驚野在大雪裡也只穿著一件薄絨白毛衣,外面疊穿一件硬朗的千鳥格襯衫,塞進牛仔褲裡,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優勢展露無遺。
傅驚野漫不經心地在南姝對面坐下,兩人裝束一看就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不巧,每個初一十五我都會來,你碰到我是遲早的事。」
南姝倚在朱紅色的大柱子上,手揣進袖子裡,「你是為你父親來的?」
傅驚野看了她一會,然後點了下頭,看向對面的祈福處,「寫一塊瓦,掛一個陰牌,每天就會有僧人為他誦經。」
南姝順著看去,那裡已經沒人了,僧人如今都在佛堂裡。
「靈嗎?」
「不知道,他從來不來我的夢裡。」
「這能說明什麼嗎?」
「說明他對你很失望。」
聽見這話,南姝沉默了。
傅驚野悠然環起手,「看來你也跟我一樣。」
南姝輕嘲著回答,「或許是吧。」過了一會又糾正,「又可能不是。」
傅驚野對此有些不解,嘲諷她故作深沉:「說話的時候可以試著不要那麼拐彎抹角。」
南姝眼神鄙夷,難得開門見山地解釋,「以你的能力,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比我容易。在這一點上,我們不一樣。」
傅驚野恍然地看向落地的燈火,嘴角漫開笑意,「然而誰都管不了你,我卻有千難萬阻。」
不用猜也知道是傅時暮。
想來也是,沒有哪個做哥哥的願意讓自己弟弟調查那些兇險的往事,寧願自己這個唯一的親人無能點,也不希望他過於能幹而葬送了年輕的性命。
南姝是沒人管的。
這點,連傅驚野都看出來了。
山峰撞鐘,厚重的銅音一圈圈盪開在山間。
腳下這偌大的潼城全白了頭,頂空雲端倒掛著繁忙的車流,在高架橋迴轉流淌。
「你今天怎麼回事,這麼坦誠。」
南姝問他。
傅驚野曲著腳,踩在欄杆外,手搭在膝蓋上,望向燭光搖曳間菩薩普度眾生的面容,「我也是有信仰的,至少在這裡的時候有。」
南姝揶揄他,「你這不是信仰,是想要抱住佛腳。」
傅驚野望著她,身上沒有往日的戾氣,「你我都不是什麼善類,卻妄想要變得多麼慈悲。你虔誠向佛,菩薩願不願接納還兩說。」
正氣浩然的千年古剎,萬物皆巨大巍峨,人身處其中就像螻蟻,凡塵萬千瑣事好像也不值一提,變得細微再細微,一陣風過來就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